有一种人,即使是做粗活,一身上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一个皱纹都没有。我的姑姑就是这样。这是受家庭环境影响的,爷爷奶奶是讲究的,爷爷在镇上上班,做邮电局的局长,每次上班奶奶都把爷爷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用扫帚扫得干干净净的,边扫边说:“怎么弄了这一身灰。”爷爷无声地默契地配合着。奶奶出身不好,是地主出身,太姥年轻时有钱,奶奶为姑娘时是属于富养一类的了。姑姑爱干净、会收拾,当然是有这些原因的了。
在二中工作的时候,姑父曾经对我说:“你姑姑上班穿得太显眼了。我说她,她都不听。”姑父说完,我没有表态。此后,当姑姑出现,胳膊肘里提着包裹,在二中准备做清扫工作的时候,我发现姑姑穿得比农村学校的老师们都好。这能怪她吗?她天生是模特身材,一米七大个,在高中时候,是学校篮球主力,发育期的苦练成就了她的魔鬼身材。就她这身材,即使披一件麻袋,都比水桶腰的富婆好看耐看,都比大象腿的女管家有气质。
姑姑有俩女儿。老大已经工作结婚,是体制内的教师。当年是艺考大学生,花了家里不少钱,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学好钢琴,大冬天,娘俩儿,坐着火车去长春拜师学艺。人遭罪,钱也遭罪,家里开销巨大,简直是烧钱。钱从何处来?不用寻求答案,也知道了。自己出一部分,老一辈偷偷给钱赞助了。老一辈难道能看着小一辈断粮断炊吗?好在人努力天帮忙。姑姑的大女儿艺术考试的时候,学校的同事的姐姐给了力;找工作的时候,亲戚给了力。姑姑的后半生总算是有了一个靠山。
自我妈妈不在后,姑姑常来我家给我爸爸送些好吃的。姑姑继承了我太姥姥的手艺,做了一手好菜蔬。爸爸吃了后,挺开心的。兄妹俩见面后,未尝不唏嘘感叹流泪。谁能想到人生如此,爸爸爱说一句话,“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姑姑就给我在县城里的大弟弟打电话,反应情况,让我们孝顺老爹。我们怎么不孝顺呢?近期看了倪大红、姚晨主演的《都挺好》,颇有共鸣。倪大红演出了一个有多个子女的家长的难处,在儿女面前,“两面三刀”,其实做人难,做父亲更难,难在难于说清楚,把事理摆平,手心手背都是有啊,没办法就“杀富济贫”,还在世人面前炫富,表明自己不是熊蛋包一个。
姑姑,父亲、我的叔叔们都很挂着她,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性格倔强,不会转弯子。婆婆严厉,看不上她。她不会顺着来。她的婆婆就喜欢她的老公,希望和他们一起住。积怨太深,姑姑就不愿意。由此夫妻关系不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父亲、我的叔叔们既疼自己的妹妹,看她无事的时候,又恨她,因为做了些对不起兄弟们的事,说兄弟们不孝顺,其实“是爷爷征求她的意见,住在她那儿的。希望帮助她一下。”她却反咬一口,告诉马家屯的刁民“哥几个不养自己的老爹”。哥嫂听了之后,直骂“这个缺逼”。
姑姑为什么叫缺逼呢?这个诨名是我姥爷起的。姑姑是我爷爷掌上的明珠,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子女排行第五,老来得女不容易,再者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所以,颇有文化和心思的姥爷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姑姑已经开始领工资了,钱不多,一个月1500多,这在东北地区已经不错了,饿不死撑不着。东北大地,还有很多农民没有工资,只有土地,和很少的补助,如果干不动了,就几近老无所依。儿女混得不好,就更难了,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