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刘淑贞住院
刘淑贞到了晚年,一体多病,生活不能自理,瘫痪在床。几乎每年都要住院,多则十次八次,少则两三次。刘淑贞每次住院治病的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有一回,她想对潘丽说说,可是刚一开口,潘丽立刻翻脸,说:“你要五百块钱,你想诈杠子啊!”。后来,刘淑贞想,反正你们姊妹几个都不伺候我,每个月每人给我二百块钱赡养费。这个想法跟潘丽最早提出,潘丽说,“他们都不能给你钱。你看看:潘霞单身,潘敏爱人下岗失业,潘学海两口子没有正式工作。你到法院告,就是告我!”。
2014年大年三十这天上午,潘文海出门买东西。十点钟回到家里,他发现刘淑贞坐在地上。原来,她的股骨头摔坏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找潘学海,可是潘学海理都不理,刘淑贞在地上坐了一个钟头。幸好只是骨裂,如果是骨股断裂出血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潘文海打电话找潘敏帮助办理入院,她支吾了一声。本来约她十点钟半到,等救护车到了,看不见她的影子。午后,潘敏才若无其事地拎着一箱牛奶来到病房。为此,潘文海很有意见,冲她说了一句:“你买的什么破东西!”。
一天早上,潘文海在医院里,不慎摔倒,手上流了很多血。刘淑贞急忙打电话,想让潘敏来医院。潘敏在电话里就骂骂咧咧,过了两个小时以后才到。一进门她骂不绝声:“活该倒霉,这是报应!”。潘丽随后也到了,她看到潘敏在吵闹,心里窃喜,她不露声色地一个劲捅鼓潘文海,“你别说话!”。潘敏大估么叫唤了半个小时,医院病房里里外外围拢了好多人,潘丽开始答茬儿,“你不用来了,文海的伤三天就好啦!我安排潘霞来照顾妈妈。”。
潘丽对刘淑贞说,“潘霞每天就干半天,晚上去我家休息。你每天给她给六十块钱。”。
过了几天,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刘淑贞问潘丽:
“我这次腿摔坏了,潘学海怎么不来医院看我?”
潘丽翻了翻白眼:“还能都来看你啊?”
潘学海原先接到弟弟的通知,还能去医院护理几宿,自从他听从潘丽的挑拨以后,文海多次联系他,他坚决不去医院。潘学海说:“我也不要你的家产,我也不养你老。”,这是多么让人心寒的话。
2015年夏天,刘淑贞感染肺炎,在江州第三医院住院。那时候刘淑贞发烧二十多天,浑身浮肿,翻个身是件很困难的事,要找来好几个人搬弄她。
由于长期卧床,刘淑贞的屁股流浓溃烂,医院说是“褥疮”,他们也治不了。医院的护工告诉潘文海一个治疗方法,用好几种药水清洗,然后敷上纱布。潘文海每天下午都给她换药,又费事又花钱,还是不见好转。屁股的感染面积在扩大,看着让人揪心。
潘丽在医院问潘文海,“老太太啥时候出院?”,她还去跟大夫说:“药用时间长了,就会有耐药性,叫她出院吧。”,大夫顶了潘丽一句,“你懂什么?你妈妈病多重啊!”。
有一次,大夫查房时,问了一句:“这个女儿是你亲生的吗?”。刘淑贞摇摇头说:“不是!”。
说来也巧,潘丽从外头走了进来,她恰巧听到了这句话,她脸子哄哄的,快速收拾好背包,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整整六天都没有来医院。
潘家姊妹三个达成“君子协议”:叫潘文海一个人照顾刘淑贞,谁要是问起来,就说听大姐的。
潘文海每次打电话通知潘霞,她要么不理睬,要么就说,“大姐给你安排安排。”。有一次,潘文海干脆告诉潘霞,“回来给妈妈处理后事吧!”,潘霞信以为真,急匆匆地赶到病房。
刘淑贞看见潘霞来了,说道:“你留下来伺候我两天吧,文海这几天累坏了。”,
潘霞说:“我伺候你,文海怎么办?你把你的存款全部给我,房子也转入我的名下,再把文海撵出去,我就回来护理你!”。
潘敏洋洋得意地说:“我现在一点心思都没有了,我妈妈有专人伺候了。”。有一次,刘淑贞和马金花恰巧在同一家医院住院,潘敏去攀高枝了,她领着许建文,带着礼物去探望马金花。原来,马金花的女儿是公安局的二级警督,女婿是银行副行长。“亲情”在潘敏眼里一文不值,有钱有权就有了一切。
一天早上,大夫跟潘文海说,“我们是二级医院,有些抗生素弄不来,你们再不转院就来不及了。”。由于刘淑贞的病情紧急,还没有结算,潘文海就联系了救护车,准备转到江州中心医院。转院那天早上,潘丽赶到三院,看到潘文海忙着收拾东西,就问:“不是说好了,今天出院吗?”。这时,病房里有好几个护士,忙着给刘淑贞撤氧气罩和拔输液针头,大夫在给她量血压。潘丽气急败坏地嚷嚷:“江XX不死!还是李X不死?!”,护士长听见了,吃惊地说,“这位大姐,你别说那样的话。”,潘丽急头白脸地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一大早,刘淑贞昏迷不醒,医生正在抢救,潘文海在三院办理结算,直到过晌才赶到。在抢救室里的刘淑贞,脸上戴着呼吸机面罩,身上插着导尿管,靠呼吸器维持生命,病况随时可能恶化。当时潘家有个亲属也在场,他见此情形,电话通知潘丽把寿衣拿到医院。
中午的时候,主治大夫征求了潘文海的意见,给刘淑贞下了鼻空肠营养管,护士在指导文海怎样使用它。文海买来营养粉,给她灌注。
潘丽接到医院的电话,觉得这回死定了,她通知潘学海两口子和潘敏:老太太已经奄奄一息了,去医院料理后事吧!
他们下午四点钟才赶到医院了。然而他们惊讶地发现,刘淑贞居然醒过来了,还能讲话。
潘丽问潘文海,“不是上床了吗?怎么回事?”(“上床了”当地方言,快要死了的意思)。由于潘丽经常无中生有,煽风点火,她怕这一次大家以为她故伎重演,于是反复叫潘文海为她作证,刚才刘淑贞确实“上床了”。
几个人将信将疑,只有邱红觉得,婆婆备不住是回光返照。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拉着刘淑贞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们都能照顾好潘文海!”。
潘丽和潘敏来到主治大夫跟前说:“大夫,我们做家属的恳请,再有危急时刻不要抢救我妈妈,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吧!”。话音刚落,主治医生怔怔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心肠毒辣的中年妇女。
潘丽和潘敏随后躲到护士站嘀嘀咕咕,潘敏对潘文海说,“你快点把寿衣给她穿上,一会儿身体就僵硬了!”。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塞给潘文海,“完事儿以后,我还再给你钱!”。
潘丽一行人在医院待了半个小时,都走了,却没有人表示要留下来帮助潘文海照顾老妈妈。过了几天,大夫跟潘文海说,“你妈妈的医疗保险花光了,只能先回家,不好了,再回来住。”。
回到家里的刘淑贞病情更加严重,每天直挺挺地躺着。这个阶段,刘淑贞的生死不仅取决于疾病的轻重,还掌握在潘文海手里。潘文海心急火燎,他要尽最大的力量挽救妈妈的生命。他无奈地到药房看看买点什么药适合她,药房的人说,”你妈妈病挺重啊,上医院去吧!”。潘文海还打听到:在市井路有家中西医结合医院不错,他毫不迟疑地联系救护车把刘淑贞送过去。他叫潘学海开着轿车拉着医院里用的日常用品跟在救护车后面。到了医院,潘学海说要送她女儿赶飞机,他卸下车上的东西,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的刘淑贞感到浑身发冷,大夫说:“你妈妈情况凶险,你们家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你能应付了吗?”。潘文海立刻打电话联系潘丽,这个危机的时刻,电话另一头在数落文海。文海挂断电话,配合医护人员经过抢救。大夫告诉潘文海:“恐怕是急性败血症,我们已经尽力啦,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挺过来啦。”。
刘淑贞的意识还清醒着,一直喊“冷啊!冷啊!”。吊瓶子接二连三地换着,几个钟头过去了,刘淑贞在鬼门关上又走了一遭,她以顽强的生命力和对“生”的渴望,最终战胜了病魔。为了治疗褥疮,刘淑贞在医院又多待了一周。病友看这对娘俩可怜,主动帮助他们。出院的那天上午,潘丽来到医院,由于和潘文海言语不和,潘丽发脾气,没等救护车来自己提前离开了医院。
出院以后,刘淑贞自己还是不能翻身,也不能起来坐着,吃饭需要一口口地喂。刚开始,她的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她身下铺着“尿不湿”,每天都要换好几次。
半年时间的护理,潘文海从来没有睡个安稳觉,就连邻居们都说“真心疼文海”这样的话,而三个姐姐看到文海总是恶语相加,横眉冷对。异口同声地说,“房子给他了,他就得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