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似乎是个明媚又温暖的词,照亮了几乎所有孩子的童年。但愿时光里都有明媚过的东西能一直一直明媚下去,永不坠落。
外婆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花,因为花是外公走后唯一留下的物质,她要照顾好它们。每个清晨,外婆会和那些花儿一起迎接新升的太阳,每个傍晚,总会边弄花边欣赏夕阳。我知道她满足且快乐。
我不喜欢冬天,因为所有的花都要冬眠,除了一些盆景。那样外婆就会闲下来,总是眯着眼睛思考很多东西。总会感叹她的白发苍苍。她总会对我说:“孩子,世界就是过客的店,我们匆匆的来匆匆的去”,然后她就会长叹一声气。我总是幼稚地问:“世界在哪里,我推开窗子会不会看见,过客又是什么东西”。长大了,慢慢明白了,却不再有儿时的天真了。每当外婆感叹的时候,我只是沉默。没有心思再问那么幼稚的问题让外婆开心地笑,然后慢慢解答。
记忆里的外婆总是以药为食,小时候最开心的莫过于得到那些瓶瓶罐罐,可以当玩具,可以和外婆过家家。圆的方的各有所用。儿时的我和外婆形影不离,感觉趴在外婆的背上很安全,牵着外婆的手走路很安全。和外婆在一起心很安全。我很开心,外婆也很开心。
长大了慢慢明白,我的所谓的玩具是外婆病痛的产物,我开始厌倦看到那些东西。我想把他们烧毁。不留痕迹。
初中,高中大多的时间住在学校,一周回一次家,自然和外婆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那时候没有手机,想她了之后默默哭泣。每周回家时总会看见外婆站在小巷口,面带微笑。看到我她会迎上来,等不及回家就会问我好多学校里的事。我一一讲给她听,她能理解的和不理解。晚上总会和我说:“你累了就早些睡”,我知道她想和我说说话,我就算困也会说不累。这时她总是很开心地坐到我的跟前和我说到半夜。那时很温暖。
每当我走的时候她会送我走出好远好远,我每次让她回去她都以再转转为由目送我消失在巷口的转角。冬季,夜很长,回学校的夜路一个人害怕,外婆总是步履蹒跚拿着手电走在我前面,送我坐上车之后她才走回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再后来,上了大学。回家更是难上加难。上次国庆回家她依旧守在巷口。母亲说这几天外婆都会来望好几次。顿时心疼又愧疚。回到家的第二日有个同学聚会,外婆不让去,我说中午就回来。那天直到日头落空我才回家。母亲说从中午外婆就守在巷口,直到天黑。我没说话。过了几天母亲说外婆就想你陪在她身边,不想让你外出,怕你不开心才同意的。我依旧没说话。可心里早已泪如雨下。
外婆是巷口永远明媚着的光,一直在哪里守望。打电话总是问我啥时候回家。虽然回答过很多次。我选择了学医,但我不知在我学成的时候,岁月还会不会给我机会。时间总是无情的。我终于能明白,朱自清先生的目送那么直接和残忍。
我只是祈求,岁月可以多给我一些机会。希望巷口永远明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