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心的事是,能够一天天成长,懂事。成长到足以照顾你,懂事到足以理解你。最难过的事是,一天天成长,懂事。成长到你们慢慢老去,懂事到知道可以陪伴你们的时间越来越少。时间,既多情,又无情。
从来不知道,“再见”是这么难以说出口。和你分别的那天,不曾细细述说我的悲伤,不曾好好叮嘱你回程路上要注意安全,只是简单招了招手便匆忙转身,因为我看到你红了眼眶。我害怕极了分离的场面,我想挣脱却被拉扯得更紧。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万分。我应该要郑重地拥抱你,至少要拥抱,才对得起你长途跋涉不远千里坐了17个小时大巴送我上学地这份心意,我既心疼又感激。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你不会唱歌哄我。在我屡教不改的时候,你就要动手打我。但你从不用衣架拖鞋,而是用手。我痛了你相信你也不好受。等稍大一些,你又开始担心我的学习。你出差在外跟我打电话时总叮嘱我要好好学习。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总嫌弃你啰嗦。现在想想,那时不耐的语气一定深深刺痛了你的心。
想到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叫嚣着赶快长大,赶快自由。现在想来一定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真正独立了才知道可以依靠是多么温暖,真正自由了才知道有所牵挂是多么珍贵。真正地一个人生活了才发觉处处都不易。没有人像你一样肆无忌惮地宠着我,为我安排一切;没有人像你一样真心实意,单纯为我着想;没有人帮我洗衣做饭,没有人帮我添衣加菜,没有人在身边嘘寒问暖。难过的时候想家,开心的时候也想家。终于明白一代又一代的文人骚客羁旅游子,想念故乡怀念亲友的深切感受了。
我想念你,妈妈。我想念你为我深夜泡茶的身影;想念你用柔软的手牵住我的时候;想念你为我买早点的清晨;想念你陪我看书的午后;想念你为我煮饭的黄昏;想念你我并排走回家时的静谧;想念你说起小时候的故事;想念你为我剪指甲时的专注;想念你依旧纤细却日益松垮的肩膀……
以前看来微不足道的细节,随着思念一点点放大,刻骨铭心。
你要相信,女儿已经长大。我会思考,我会感恩。我感谢一路陪我走来的人,那些不管给予我欢乐还是悲伤的所有人。因为有了他们,我的一路才会精彩万分;我会思考,当我遭遇困难时,我会想方设法解决,而不是像一个孩子似的找你哭闹。
当然,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你。感谢18年前熬过分娩之痛坚持生下我的你;感谢15年前手把手教我穿衣吃饭的你;感谢14年前教我呀呀吐字的你;感谢11年前让我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你;感谢8年前指导我数学应用题的你;感谢3年前安慰中考失利的我的你……
纵然时光荏苒,你已韶华不再。但英雄都会白发,何况美人迟暮。我不强求,但我依旧难过。感谢已经成长了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