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大学毕业。
毕业后,过五关斩六将,在外市成为了小学老师,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一份工作。
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希望我留在家里当老师。也许,他希望我可以走得更远一点儿,更独立一点儿,更自由一点儿。
参加工作后,每隔两三天就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在我们的世界里,有幸福,也有清贫,有快乐,也有苦楚。十多年来的相依为命,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不仅是父女,更多的像是兄妹之情,没大没小,互相体贴,互相调侃,互相扶持。
2015年,新年的第一个月,我却只给爸爸打了一两个电话。一切都源于元旦节的那个打击,那个打击令我低落了很久,而我不愿意将自己沮丧的情绪传染给我爱的人。婶婶总是跟我说:不是你的错,老家那边的人本性就是这样,她们什么时候为别人考虑过?你也只是心疼你的爸爸而已!别难过了。
我又忍不住掉眼泪了,即使残酷的生活已将我打磨得少有眼泪,但想到在老家的人眼里,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教养、没有良心的后辈,就觉得很委屈很伤心。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老家的人在十年前将病入膏肓的妈妈赶出去,不让她死在老家,说会弄脏她们的房子,我忘不了妈妈怎么也闭不上的双眼。十年间,她们的不闻不问,我却傻乎乎地去看望她们!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们要装修房子,需要钱。而同时我们也在装修房子,所以我拒绝借钱的请求。因为一条“你们要生活,我们也要生活。”的说说,她们在背后说尽了我的坏话,泼尽了脏水!
人言可畏,我讨厌自己的所谓善良,讨厌自己的不圆滑不世故,更讨厌别人在背后搬弄是非!
爸爸是很少打电话的,他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们的性格极其相似,我们的情绪就是我们的性格。有时候我会想,上辈子我们是不是一对相爱到骨子里的恋人?这辈子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我却遇到一个像冬天里的热水袋一样的爸爸,我很幸运吧?这次我又接到了来自爸爸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沧桑。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房子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花了不少钱;家里养的小猫小狗都很好等等,还有,还有“快活王”没了,在送他的小外孙女去上学的路上出了车祸,死了。听到“死”这个字眼,我的心还是“咯噔”颤了一下。“快活王”是隔壁村子里的一个大伯伯,近七十岁了身体还非常硬朗,冬天还可以用冷水洗澡,热爱生活享受生活,村里头坐飞机去旅游的老人目前也只有他一个,是大家公认的“快活王”,因此才给他取了这个外号。
我突然想起,村里的全伯伯患喉癌去世的时候,孙伯伯溺水身亡的时候,我们之间也曾经出现过这样压抑的对话。亲爱的爸爸,心里一定特别难过吧?那些和你一起从青年走向壮年再走向老年的朋友,一个一个离开,心里一定特别感伤吧?此时,我真想陪在你的身边,给你一个来自女儿的拥抱,给你一些来自女儿的安慰。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那些看着我们一点点长大的长辈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或许这就是生活,也是自然规律,残酷的。
在我们追求梦想的时候,在我们奋不顾身向前冲的时候,那些在我们身后或唠唠叨叨,或默默无闻的老人们,我们,回头去看了吗?
来自爸爸的电话,是因为我很久没有给他打电话。我希望,以后每隔两三天要给爸爸打一个电话,并且坚持下去,如果是来自爸爸的电话,那就是我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