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你在地头玩吧,我去地里面割草”。这是我很小的时候跟父亲下地干活,父亲让我在地头玩,他去玉米地里面割草的情景。这是我对父亲最早的记忆。
我父亲只上到小学三年级,识不了太多的字,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父亲深知自己没有文化出了很多苦力,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和他一样种地、打坷垃,努力供用着我和姐姐弟弟上学。那时我们姊妹仨上学可是一笔不少的开支,每个人每学期都要交一百多块钱,以我家当时的条件是根本供用不起我们姊妹仨上学的。父亲和母亲商量我们仨学费的事,父亲说:“家里就二百多块钱,就够两个人交的,先把这些钱给小萍和小立交了,小旺的学费看看老师能缓两天再交不”。弟弟一听没有他的学费就哇哇哇哭了,父亲一见弟弟哭了,就大声吼道:“你哭什么哭,又不是不给你交了”!父亲话音刚落,一旁的母亲开口了,说:“你自己没本事吵孩子干啥,交不上钱你能怨孩子啊”!父亲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出去了,我知道父亲出去借钱了。父亲没有太多的怨言,只是努力的支撑这个家。
在我的眼中父亲是很厉害的人物。一次,父亲用地板车拉着我们姊妹仨去下地干活。当时村头的路还是土路,路两旁都是树,枝繁茂盛。父亲拉着地板车在村头的小路上走着,我抬头一看,一棵槐树上有一个斑鸠窝,我和弟弟吵闹着让父亲给我们掏鸟窝。父亲停下来抬头看了看,随后就爬树上去了。槐树枝杈上有很多刺,父亲很是麻利,没几下就爬了上去,给我和弟弟从窝里掏了两只小斑鸠,这下我和弟弟可有啥玩了。我记得当时小斑鸠身上的毛都快长全了,差不多都快能飞了,在地里还没怎么和斑鸠玩,小斑鸠就跑了。
让我最难忘的一次是跟父亲去地里捉地老鼠。我忘记了当时地里种的是什么作物,那时经常听母亲提起北地的庄稼被地老鼠糟蹋了很多,地被老鼠拱的一道一道的都是暄土,于是父亲就准备捉地老鼠。父亲从家里找到几根自行车圈上的钢条,把钢条磨的又亮又尖。父亲又从树上砍了几个拇指般粗细的枝条,我配合父亲搓了几根麻绳,跟着父亲拿着铁锨和铁铲去捉地老鼠了。走到地里,父亲选了一道地老鼠新拱的暄土用铁锨挖起来,父亲顺着地老鼠拱的暄土挖了好长一段,然后就选定了其中一个洞口,用铁铲在洞口的上面细细的“修饰”起来。父亲把洞口上面除的平平整整,把铁条插在上面,用准备好的棍子在铁条上面支起了一个三脚架,架子上悬挂几块砖头,砖头正好悬在铁条的上面,然后把悬挂砖头的麻绳另一头系一个小小的木棒扯到洞口,用父亲搦的土球放在洞口挡着木棒,这样只要地老鼠一出洞就会土球推出来,瞬间砖块就会从架子上掉下来狠狠砸到钢条上,钢条就会穿过土层、穿透地老鼠的身体。这个办法果然不错,父亲上午设的机关,下午就捉到了一只地老鼠。
我认为父亲很厉害不只是体现在给我掏鸟窝和捉地老鼠上。父亲还会支锅(垒锅)、扒胎补内胎、还会做一手的好菜。我家厨房的地锅就是父亲垒的,我爷爷家的、姥姥家的、还有我父亲的姨家的地锅都是父亲垒的。父亲垒的地锅空间大、好生火、做饭快。还有一次我家邻居强的(人名)的摩托车内胎被扎破了,他和他的父亲、兄弟爷儿仨把小拇指粗的钢棍儿都撬弯了,也没能把摩托车的内胎扒出来,于是就找到父亲帮忙,父亲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看来扒内胎不是看你有多大的劲儿,而是看你有没有扒胎的技巧。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会做一手好菜,无论村里红白事儿都会找到父亲,事儿过后主家就会带瓶酒、几盒烟和一些菜来我家感谢父亲的帮忙。
我父亲和村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农闲时外出打工,农忙时回家务农;黑黝黝的皮肤、还有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将近五十的父亲背有点弯了,头发几乎也全白了。我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在我心里却是一个不一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