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白发娘亲

  把情爱献给妻子把父爱献给子女

  

  把友爱献给朋友把挚爱献给事业

  

  我把什么献给你——

  

  白发娘亲

    

  洛河北岸,黄土高坡。一架沟壑纵横的山梁,一片凸凹不平的丘陵,一弯悄无声息的溪流,一处山环水绕的山村,那就是我的故乡---下周峪村。村中央一方池塘的北面,是由一排以土窑洞为主体构成的农家院落。靠中间的那个小院,一孔老窑洞,三间土瓦房,若干盆盆罐罐,加上大门外几棵歪歪扭扭的枣树,便构成了我家的全部。四十三年前,一个朔风凛冽、大雪纷飞的冬夜,我在老家那孔窑洞内发出了作为婴儿的第一声啼哭。

  

  我的父母目不识丁,敦厚善良,属于地道的传统型农民。面向黄土背朝天地不停劳作和在忍辱负重中艰难挣扎,几乎概括了他们生活的全部。命运之神,往往偏爱捉弄那些本来就可怜无助的人们。我的父母,先后生过十个儿女,然而,除我之外,全都不幸夭亡!我清楚的记得,十岁那年初秋的一天,父亲突然手里拿着一个甜瓜,到高村完小接我回家。望着父亲那悲切凝重的表情,使我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吃着甜瓜,跟随父亲回家,一路上也没说话。回到家里,见母亲躺在床上哭泣,伯母和婶婶无精打采地坐在一边。我若有所悟地问:“妹妹呢”?母亲先是哽咽难语,继而悲声大恸!原来这一天早上,我一个三岁的妹妹因咽喉发炎,呼吸困难而夭亡,由叔叔抱着送到了东岭的荒坡上。来不及悲伤,父母又抱着我另一个已经七岁,患有同样病症的妹妹,步行二十多里到韩城卫生院救治。当天下午做了手术后,妹妹曾有一度呼吸正常,似有好转。但两个钟头后,我记忆中这个活得年龄最大的妹妹,不顾父母的声声呼唤,在母亲发抖的怀抱中渐渐停止了呼吸……十多年间,我的九个兄弟姐妹几乎都是因同一种病症而接连离去!这巨大的不幸,在父母心底造成了永难弥合的创伤。心底滴血的母亲几乎追随了那些接连夭亡的儿女,只是为了九死一生的我,才挺了过来。父母决心要把我这棵幸存独苗哺养长大,而我儿时偏又体弱多病,且症状又和那些夭亡的兄弟姐妹一模一样。每次得病,都要把母亲惊吓一场----我是在母亲的惶恐和眼泪中长大的!

  

  那年头,我的家境十分贫寒。记得我考上高村完小那年,因为要交五元五角的学费,父亲竟进出几家门槛,才勉强凑够。春二三月,常有断炊之忧,但母亲宁肯到南岭脊上挖山蔓菁、到东凹地里掐野刺蓟、到白土咀打榆树皮、挖葛花根,也不忍让我忍饥挨饿。把我这个劫后余生的儿子养大成人,成了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十岁那年,我到离家五六里外的高村完小读书,开始在校食宿。从未让我离开过她的母亲,天天在家为我牵肠挂肚,生怕我饿着、冻着、受委屈,她常到学校看我,为我送去杂面馍、蒸红薯之类食品。

  

  我在高村读完了高小,又接着读完了初中、高中。那时正值文化大革命时期,还没有恢复高考,指望靠推荐上大学,对我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别无选择,我只有带着无奈与失望的心情,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铸一颗红心、炼一手老茧了、学一身本领”了!其时,我已经十八岁,身体状况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孱弱。虽然上不了大学,但又回到了家中与父母朝夕相处。父母能天天看着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在家务农那几年,我当过生产队棉花技术员,到在县城李沟的高村公社小化肥厂当过民工,后来又当上了村里的民办教师。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我考上了黄河边上的一所师范学校。我是母亲唯一的儿子,要长时间负笈他乡,母亲心里自然很难过。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她却深明大义。他认定只有让儿子多读书,才会有出息。我上学离家那天,父母送我到高村汽车站。临上车前,母亲对将要离家远行的我依依不舍,叮嘱再三。其情殷殷,其意眷眷,使我铭心刻骨!我乘坐的客车渐行渐远,而母亲仍然痴痴地站在路旁,举手劳劳,望眼依依……她那随风飘动的白发,似乎在向我发出一声声的呼唤!

  

  一九八〇年春,我师范毕业后,回到了家乡的一所中学当上了一名公办教师,父母自然十分宽慰。母亲常叮嘱我:“咱这小村农家,出个老师不容易,不管咋着得好好干”。早年的记忆,已被时光流水所冲淡,但母亲的这句话却时时萦绕在我脑际耳畔。“出个教师不容易”,这句话包含了父母多少辛酸、欣慰与期盼啊!多年来,每当我身处逆境而心灰意冷时,抑或顺风顺水而踌躇满志时,母亲的这句话都会给我以鼓励、鞭策和警示,使我增添走出困境的勇气,促使我慎独自勉、安分守己,兢兢业业地尽一个教师的责任。

  

  一九八五年,我考入洛阳教育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县教育局工作,接着爱人也带着孩子调进了县城。县城离家虽不足百里,然而回家一次也毕竟不方便。这些年,我回老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但母亲从不埋怨。她多次对我说:“你干着公家事,孩子们又小,也怪难。俺们在家有吃有喝就行了,别光惦着俺们往家跑,看耽耽误了公家正事……”。

  

  母亲已年逾古稀,一生多灾多难的经历,使她落下了浑身疾病,但因为害怕我“耽误公家正事”,常常病倒几天也不给我捎信儿。近几年,母亲害了好几场较重的病,我都是在过后才知道!试想一个饱经忧患、命运多舛的老人,卧病在床,身边却无儿女照看,他的心里该有几多孤独和缺憾?每念及此,我便黯然神伤,愧疚不已!

  

  这几年,母亲的行动日渐艰难。几年前我出差湖南时,给她带回一枝斑竹拐杖,从此这枝拐杖就常伴母亲左右。她早已经到了需要儿女照料的时候了,可我每次匆匆回家又要匆匆离开时,她都要坚持送我到村头一处高地,好看着让我远去。母亲老了,每当我看到她那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白发凌乱的样子,心里就不免隐隐作痛---母亲还能送我多少次呢?前年,我曾再三说服父母来城里与我们同住,但由于不习惯城里生活,不久又回乡下去了。

  

  几十年的艰难岁月,使母亲养成了勤劳节俭的习惯。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总是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不停地劳作。家里做点好吃的,总是先让我吃。家里的剩饭剩菜,甚至发霉的干馍块,她总要热热煮煮自己吃,从来舍不得扔掉。有时候我回家给她带点糕点、水果之类,她总是放了又放,舍不得吃,而邻居的孩子们来了,就赶紧分给他们一份。

  

  母亲已七十有五,且身体状况不佳,但在老家还经常惦念着我,不时托人从乡下捎来我爱吃的小米、玉谷糁、花生、红小豆等杂粮和油炸果子、烙干饼等。她虽然老眼昏花,冬天还会缝些棉衣之类给孩子们捎来。去年深秋时节,我带儿子飞飞和女儿青青回老家,母亲从从墙上挂着的一个竹篮里拿出几串已不新鲜的葡萄,说是从院里葡萄树上剪下来,专门等我和孩子们回家吃的。品尝着这有些干瘪的葡萄,我的心头袭来阵阵酸楚,眼中盈满了泪水……

  

  我是父母的希望和依靠,我常为自己不能孝奉父母,却还让父母操心牵挂而愧憾。但我知道,父母的内心是欣慰的,因为他们知道儿子在“为公家干正事”;我也知道,父母的心里是踏实的,因为他们知道我没有忘记“出个老师不容易”的告诫和嘱托。

  

  每当夜阑人际之时,我常想,作为父母唯一的儿子,父母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给了我,而我如何才能报答他们天高地厚般的深恩呢?我想,我只有牢记父母“出个老师不容易”的教训,谨慎做人,踏实工作,多“为公家干正事”,不走歪门邪道,全家平平安安,少让父母为我操心,或许就是我对他们的最好报答。

                                                                                                                                                                       [1998年春于宜阳]

  

  母亲逝世已经五年了,但母亲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底。日前回老家上坟,触景生情,更凭添对母亲的怀念。现录旧作一片,聊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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