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从老家来,盛情邀我一起吃饭,等我赶到时,她的身边坐着一位我不认识的男人。她玉手一伸,给我介绍;“这位是胖哥”,随即也把我介绍给那位叫胖哥的男人。我和胖哥相互微笑着点头致意。
席间胖哥离座如厕,五妹赶紧凑到我耳边;“这是我好早以前认识的朋友,你看,今天他给我买了一个钻戒,好看吗?”。一枚闪闪的桃心戒指,戴在她修长的食指上。我问道:“多少钱?”,五妹说:“六千八”。“这么贵”,我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想把它看清楚些。五妹略带笑意,神秘地说:“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挺大方的”,我嘀咕着:“看不出来,这个人还挺有钱”,五妹歪着头,抿抿嘴:“其实他没有张哥有钱…”,话未说完,胖哥回来了,五妹赶忙闭上了嘴巴。
我埋着头继续吃饭。眼前这个男人,个子不高,又不帅,眼睛有点鼓,吃饭时动作也不优雅,依我看并不怎样,五妹怎么和他走得那么近?不过,从他们之间暧昧的眼神和那个大大的钻戒,我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五妹性格外向,善于和各类人交往,朋友也多。她有一个挺能挣钱的老公,很老实,长期出差,儿子也上小学了。她有一个情人,其实也是她老公认识的朋友,早在婚前就有交往,只是多年来保密工作做得好,一直相安无事。我见过她的情人几次,也就是五妹口中叫做张哥的那一位。
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也劝过五妹多次,这是很危险的游戏,一不小心就将声败名裂、追悔莫及。可是五妹依然我行我素,最为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在她老公和父母面前,我总被当成挡箭牌,因为有点沾亲带故的原因,再加上我是她父母看着长大的,和五妹有着铁打般的深厚情谊,所以我暂时还能博取得他们的一点信任。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说实话,我并不赞同五妹的生活方式。五妹家境好,不上班,除了接送一下孩子,基本上就在家里闲耍。交友、逛街、喝酒、游山玩水是她的强项,也可以说是她生活的主流,而她在这样的生活中也是自得其乐。如果五妹仅仅是这样,那也无可厚非。可是,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实在太多,烟雾迷漫中,醉眼惺忪里,原有的距离变得虚无缥缈,城墙的把守变得不甚紧严,很容易就淌过那条护城的河。
五妹总是说,“不会有事的”,可是我觉得活在谎言中真的很累。我只是偶尔给她圆一下谎,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而五妹的人生,仿佛时时刻刻在与命运博弈,同时间挑战。总是不知疲倦地谋篇布局,或是用心设计,而且理由多多,花样百出,编造故事的经过和结果自然而让人信服。说实话,我很佩服她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过人的机智,只是聪明才智没能用在正道上,真的令人遗憾。
有时候我觉得很难面对她老公的眼睛,也很难面对她父母的盘问。但这都是其次。每每看到她的儿子无忧无虑的在我眼前欢跳,看着他手里玩着母亲的情人们送的高档玩具,我深深地感到一种难言的酸楚。
哪一位丈夫愿意妻子暗香涌动?哪一位长辈不希望子女家庭和睦?哪一位儿女不希望母亲眼里只有自己?有时候,爱是不能分割的,也不能由众多的人来分享,掺杂了太多的欲念,可能,那就不能称之为爱了。
虽然时代开放了,人们的思想在变化,可是,万变不离其宗。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婚姻和家庭负责,不应在一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迷失了方向,不能沦落为金钱和享乐的奴隶,不能让自己的良心夜夜笙歌,不能超出社会舆论和道德规范对一位普通主妇最起码的要求。
如今,五妹依旧年轻漂亮。但是,十年如斯么?二十年也如斯么?那些丈夫之外的男人,也是有家有室的,若干年后还会记得她吗?还会细看她衰老的容颜吗?还会载着她春光无限地到处兜风吗?
几天后五妹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回老家了,丈夫出差即将回来,父母也多次催促她回家带孩子。
我急冲冲赶去送她。
胖哥在驾驶室里焦急地按嗽叭,五妹拉着我的手,眩目的钻戒在骄阳下刺痛了我的眼睛。五妹意犹未尽地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上个月我们开同学会,太有意思了,我遇到了初中时候暗恋的一位男同学,他现在可有钱了,对人也体贴,什么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我正想说:“算了吧!”,五妹一弯腰,钻进了车里。车窗摇下的一刹那,五妹向我挥手作别。我又看见一抹亮光在眼前闪过。
那颗钻戒很闪,很亮,但是,我觉得不美。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佩戴它。在我看来,它价格昂贵却无法用金钱衡量,寓意深远且恒久悠扬,是世间真爱的象征。
可是忽然之间,我觉得它不如我手上一枚有点发黑的银戒指漂亮,那是多年前,老公在路边送我的地摊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