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越整洁越叫人寂寞,凌乱的摆设让人松了口气似的,“原来是我留下的痕迹啊。”翻开书是上一次读到的地方,被子晒了一天,变大了一圈,像烤好的面包。
书堆在床头柜,翻来觉得兴趣缺缺,带着几本书跋山涉水,希望在闲暇的日子翻两页。期待的心情仿佛初中实验后的粗盐晶体,回首再望像博物馆观览史前遗骸似的。书也觉得寂寞吧,可寂寞也是我的通感。
拉上窗帘,思绪散乱地发散在黑暗的房间里,也许会碰撞出火花,我是瞎子。窗帘隔绝了外面窥探的目光,也挡住了我的视线,投在窗帘上的喧嚣显出深沉的橘红色,一定比我的生活精彩的多吧,黛青色的天空下。
中午放班,在日光下竟感到些微的热度,经过一冬的寒冷,也要舒展冻土里蜷缩的触角吧。行道树的新叶还很稚嫩,河堤边的树枝迎风摆动,河面泛起层层涟漪。三三两两的行人,桥边的女生,披着长发很自在地漫步。家里的樱花开的很好,放眼望出去一树树的樱花很显眼地点缀在山间。车流如梭,孤零零走着,伴着影子。很散漫,有意放长漫步的时间,很喜欢这种经历,能够用眼睛,鼻子,耳朵,肌肤感受季节的变换。走进楼道中,那种热度还在身上贴着。
闹钟调到三点半,半困半醒,窗外的小孩学着猫叫,两只此起彼伏的猫声在争执晚餐。是个慵懒的春日啊,我怀着这样的感想入眠。关掉闹钟,又闭着眼睛挨了几分钟。每天上班都像去屠宰场。
在环城公交上,突然想买一张没有目地的车票。可到最后那刻,想起下午的课,这是我和远方最近的距离吧。
一整天,大雨如注,坐在店里,冷冷清清,心里很期盼有所改变,又不愿改变什么,活在幻想的世界。仿古的楼台亭榭,横梁上的彩绘,做旧的栏杆,红灯笼,木质的方格窗子,门,水泥仿木建筑的风情总让人感到不协调。让游客第一次目睹觉得惊艳就是设计师的唯一目地吧。漫步其中,百年前喧闹街市,仿佛真有时光停驻的错觉。固定在路旁的木质躺椅,在风雨中有些已有些腐朽了,铁质支架带着斑驳油漆很固执地立着,附近多是火锅店。
我是日式料理店的店员,在这里做了两三年,薪水微薄,但觉得不必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挺让人满足的。墙上挂着些老旧的海报诸如阿飞正传,可以算是收藏品了。店里布置的和深夜食堂里的场景一样,墙上挂着同样的挂钟,电视里也放着日语的《深夜食堂》。拉开木门掀起暖帘,面前就是清江,河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江边的早晨一定特别好,三三两两的晨练的老人。下午两点上班,十一点下班,凌晨才睡。
顾客多是成双成对的,也有刚失恋的女孩,那天正把菜单递给她,她就扑在桌上不停哭,把纸递给她,转头看着挂钟的钟摆,想起上次一个经常来店里三十来岁的男人带着女孩子来店里吃东西,他老婆带着孩子也来店里吃东西,孩子转来转去,认出他,叫他爸爸。
她哭完了点了一杯酒在那里喝着,今天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一天吧,她把妆哭花了,苍白的脸,面目很模糊。
有时没有客人,百无聊赖地坐着,望着窗外,漫长的夜晚。
租的房子到期,搬家像抄家似的,把所有东西翻个底朝天。像蚂蚁孤独地把一堆糖搬进自己家,只是我在这里有家吗?像浮萍似的随波逐流。夜里,把东西略微收拾一下,铺好床,躺着,仿佛又回到船上的夜。将船停在岸边,亮起红色的警示灯,把电线接在插座上,宣告结束了上班时间。做饭,洗漱,躺在床上。偶尔几艘船停在一起,人们聚在一起吃饭,一对老夫妻料理新鲜的鱼。
有时船经过感到一阵的摇晃,坐在驾驶舱,想象自己驾驶着船来去。爬上船顶,看着夜色慢慢暗下来,遥远的星光挂在天幕上,缕缕的雾气在像轻纱似的浮在远处的河面上。月亮像莲叶似的浮在河里,这一抔月亮带给人多少慰籍。我的立足之地摇摇晃晃,期盼着每个夜晚和你的通话。
船总停在偏僻所在,偶尔步行到街上,买些日用品,水果,零食。有时爬上河堤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里的水稻,鱼塘,孤零零地几所破房子。远处的村庄,城市,都隔自己好远。但我同样琐事缠身。
刚上船的新鲜过去了,我感到一眼望到尽头的绝望,我的一生难道就要在这两百平方的铁壳中耗尽吗?
我又感受到那种晃动。
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很想就这样睡觉,又想起未曾洗漱。两者僵持不下,玩手机到凌晨一二点。慢吞吞地起身,卫生间泡着衣物,身体乏力,但我又战胜了自己,我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