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怪物,终日躲在房间里,窥视着人类的模样;然后采集世人的虚伪,将它们制成人皮。只有当我披上这样的人皮,世人才会认为我是他们的同类,不是一个怪物;渐渐地,我融入他们,开始从他们身上汲取虚伪的营养,直到我比他们更虚伪,最后将他们都偷偷干掉,从我的记忆里磨灭掉。
后来,我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于是找了一个房间接纳我;让我可以躲在里面去画皮,将一层皮从身上扒下来,再换上新皮,去面对不同的人。这个房间挂满了我需要的人皮,有快乐的、有猥琐的、有高傲的、有高深的;只要我需要,就将人皮从房间里找出来穿上。更让我觉得高兴的是,外人永远不知道,我把这些人皮放在了哪。
日子就这样过着,我已经用虚伪的人皮,干掉了很多虚伪的人。今天我翻一翻房东给的租房收据,才觉得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住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过这样也很好,我只需要每一个月都交些房租,房东给个收据;最好的是,房东他不知道,我是怪物,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每当这个城市的光,从夜晚亮起,到清晨的结束,只有这个房间见证了我的一切,我制作人皮的一切;而我,也经常觉得这里非常的隐秘。
披上人皮的我,无论是面对谁,都在表演虚伪;用着一些拙劣的谎言,试图让别人相信我。同时,我也清楚的认识到,虽是表演,但是事实还是存在的,并没有超脱故事本身,也没有捏造什么,才是虚伪的最高境界。这个我已经在房间里,面对自己表演过很多次,表演着自己的坚强,自己的快乐;不同的是,这样的表演,是让自己的虚伪看起来更真实。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外面没有人知道;只有我知道,我把这些秘密装进我的心里,隐藏自己。不过,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房间真的很空,虽然已经被很多东西填满,甚至还有别人的东西;但是我总觉得很空,空得没有人味。房间里除了人皮散发的腐味,物品的霉味,灰尘的尘味,什么都没有,连活物都没有。
我开始崩溃,看着各式的人皮呕吐,想远离那些虚伪,但是我已经被困住了,人皮都活了,它们活了,就围在我的身边,开始嘲笑着我,我的无能,我的脆弱,我的真实;我开始缩向角落,然后害怕得哭了。“你已经不能回头了。”一张人皮桀桀地笑着,笑得很开心,因为它喜欢我这种反抗,只有这样,它才会兴奋。
“哎哟,一个小可怜,一个小怪物,人不会怜悯你的,他们不相信你,正如他们不相信自己一般。”另外一张人皮咧着嘴,嘲笑着我,笑得很可怕。看它样子,我才知道,曾经穿上它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怕。我颤抖着后退,但是后面没有路,只有密密麻麻的,我用虚伪制造出来的人皮,我曾经很喜欢的人皮。
午夜,我喊叫着,反抗着,终究是徒劳;人皮开始啃食我,我觉得很痛;不过,它们很开心,也很享受啃食我的滋味。“吃了你,我们明天就会很丰满的,然后去外面,像你一样,用虚伪去骗人,到时候,我们就是人了。”我用尽最后力气,看着人皮鼓了起来,它们真的丰满了,成人了,我也死了,成为它们变成人的最后一个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