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28岁。她在一家建筑设计行业工作。这个公司是一家刚起步的创业型公司,人不多,但因为她多年的知名企业工作经历,这家公司破例以超出正常员工三倍的底薪邀请了她的加盟。每天,她以一个专业人士的眼光,在网络上寻找全国各地的地产开发商。要做就做最好的,她没有令公司失望。一个月不到,就为公司争取到一项几十万的业务,继而客户又追加了几个项目,合同金额高达几百万。她在公司很有人缘,加上这几项业务的促成,她在很多人眼里看来,的确不一样。
那一年的中秋,她照例给所有的客户发送中秋祝福,并没有奢望得到什么,也没有指望谁会真正的记住她是谁。然而,两天后,有一条短信发来,说是非常感动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用心的人,有机会一定会和她合作,而且确切的说,有一宗土地正在争取的过程中。这当然是个意外,她想也没有想过的回馈。只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同,你的执着和付出,总会有赏识你的人愿意将大门为你敞开。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次年的二月,他来到她所在的城市。他约她见面谈合作的事情,但因为其他原因,最后两人没有相见。再后来,不见他的踪影。她脑海里隐隐约约还记得这个人,在没有完全淡忘的突然的某一日,她接到他的电话。只是,电话是另外一个手机的号码,和所有好久不曾联络的朋友一样,他的第一句话是:“能猜出我是谁吗?”“当然是*总”,她不知怎的,一下子猜出了他是谁,也许是职业的敏感吧。对方表示很惊讶,接着说了一下最近因为他父亲去世了,所以一直没有联络的原因。最后他告诉她,这个号码是他平时私下用的一个号码,拜托不要记录到工作联络通讯录上去。她答应了。她没有提合作的事情,因为在她看来,提这样的事情很落俗套。
后来,由于家庭方面的原因,她辞职离开了这座工作中的城市,回到了故乡。再后来,两个人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心理挣扎、犹豫、彷徨,终于在短信中走到了一起。她不知道他的模样,他更不知道她的样子。她公司派往当地出差的建筑设计师曾经与他见过面,回来后,对他的评价是:五官端正,有情有义八个字。这个她心里有数,但至于五官端正,对于任何一个不丑的人来说,应该都算是吧。而且,她并不在乎。那个时候,她正处在婚姻三年之痒的时期,她和先生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她觉得两个并不默契的人走在一起简直是悲哀。她需要一个真正懂得她的人,那种关切和细致,那种心灵的沟通才是她真正需要的。他每天晚上的固定时间,会找一个僻静的喝茶的场所,与她短信谈心两个小时。每天,两座城市的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们的话题范围广阔到他目前投资的几家公司,每次出差到哪座城市,细致到他会问她午餐晚餐吃的是什么菜。她非常的感动,仿佛好久,没有人会关心她每天吃的是什么菜。那些年,她一直在外漂泊,累了,选择了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先生从来没有打过电话问她吃的是什么菜,更别说需要用手指来按动的手机键盘了,那需要多大的爱心和耐心才能做到的事情啊。很多时候,他会在短信里要求哪一天见个面,她却会在短信中拒绝,相见不如怀念。她开了一个玩笑,说两年后的六一我们再见面吧。他答应了。
那一年的12月,他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她每天失魂落魄,对她来说,那些都是她的精神稻草,没有他的消息,真仿如一天是一年。然而,含蓄内敛矜持的她,并不曾去过一条短信,更不会说打电话给他了。次年的情人节,他的短信从天而降,祝福他的小情人永远快乐。并解释了他近段没有联系的原因。她没有表示太多的惊喜,感谢他不曾忘记,毕竟,他是她遇到过对爱情最勇敢的人,在那个爱情誓言里,他甚至考虑到两个人今后的生活。日子像风一样滑过。次年的5月,她上班了,向她伸出橄榄枝的公司不减当年。她回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出差到中国的最北边,也到过最南边,她心底还是有他的,尽管那种感情经过了多少次的抑压,终而变成一块最为细小的天地,为他而留。
他再次提到见面。那年的一月,朋友回家省亲。她去看望了她。分别后她和他来到相约的地点,某某站台旁。她缓缓,怀揣着呯呯跳的心走了过去,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呯呯跳的年龄。她往前望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脸相俊秀的男人站在那里,她当时想起了同事提起过的五官端正,才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五官端正,难怪他有这么大的信心站在她的面前。他的身旁,是一辆崭新的VOLVO越野车。她离他越来越近,他笑着说:“隔很远就知道是你”。那天,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羊绒大衣,头发卷卷的垂过肩际,圆圆的脸蛋越发衬托得红红的,像打了腮红般,尽管她从来不用化妆。她上了车,他说:“去哪里”。她说去妹妹家吧。于是他选择了那条高速公路。一路上,他们交谈并不多,但是每一句话都很有份量,她喜欢这种谈话的默契,节奏不快不缓,然而车马上就到了那座城市。他说我们先吃个饭,然后再和你妹妹联系。他建议就在这座城市的宾馆开个房间,吃完饭后可以不去打扰妹妹的家人,也许,她们家根本没有合适的空间来接待亲人。她一听开房,马上想到会不会像落入俗套的人们那般不堪,至少,她并不想发生什么。看他一脸的诚恳,她同意了。他永远是那么的有主见,坚持去总台询问,并折回大厅要了她的身份证,说是要房间客人的身份证才能登记。一切办妥,他帮她拧了行李,进了电梯,打开了对应的房间。
出去吃完饭,他们回到房间。他轻轻地叫她过来,对她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令他不再去想变换自己的生活。“你的心态一定要改变,尝试着去爱他吧,为他(指她的先生)生个孩子。”他轻轻的抱着她,并不暧昧。她把脸靠向他的肩膀,强忍着恣意飞扬的泪水不让他看到。“我走了,你现在和你妹妹联系吧,你一定要好好的啊”。他推门而去,她没有送他。内心的千转百回却令她久久不能平静。过了很久,她拨打了妹妹的电话,说“今晚我在酒店,你过来见我吧”。等待的过程很长,突然,有短信音提示,她打开看了看,是他的。“亲爱的,记住今天我选择离开,不是不爱你,而是太爱你,不期望因为我而让你的生活总是蒙上一层阴影,事实是我不能给你的,你要尝试着改变,你要走出自己的心灵,我会用时间证明给你看,我爱你一生不变。”她哭了。说不清,道不明,滋味错综复杂。他是一个不俗的人,所以选择了这样一种不俗的做法,来珍视对方的生活。她想起了他不惜高价为她购买的回程软卧票,尽管她一再坚持自己坐车回去;她想起了两个人的饭局,他不停的为她夹菜,还突然想起了自己当时笑他为啥点天麻汤,原来曾经告诉过他自己有头痛的老毛病,她又想起了其他的四盘菜,全是她曾经在短信中提到过的她爱吃的菜,这些细节,当时吃饭的时候为何没有想到呢?……泪水,泛滥成河。
这些年,她做到了。她为老公生了一个孩子。她努力的想着老公的各种好,有了孩子的生活好像幸福了很多,就像似,天空中偶尔的云彩被风吹过,留下的是一片湛蓝的纯净的天空。她偶尔会接到莫名电话,电话那头并不说话,电话显示依然是未知的隐藏号码,那是他的习惯,就当这一切都是他无声的关注吧。爱,并不一定需要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