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醉得香
这一群人在才才宿舍商量再去报案后,已经过去许多日了。程峰也因为手上新项目,一直没有时间去想报案的事情,与才才他们也联系的少。
程峰不是迷信的人,可是有时有些事却多少有些迷信的成分。就拿今天陈领队被抓的事情来说,程峰就不得不迷信一回。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程峰正在公司上班,编写数据远程接口定义文档,中午也没有休息,写着写着就犯困,感觉头特沉,便趴在桌上休息。
突然一个电话将程峰这种疲乏彻底消除了。程峰接了电话,是冬冬打来的。冬冬说:“程峰,我发现陈领队了,他在这边发单页!你要过来吗?”
程峰一听冬冬发现陈领队,身体里的细胞一下全兴奋了,所有的疲倦一扫而光,寻思着:冬冬一个人现在肯定不好去抓,自己现在过去也来不及,经理也不一定让自己提前走。停顿了一会说:“你先别行动,我联系下其他人,我一下是过不来,先向经理请下假。”冬冬显的异常冷静说:“好的,你先联系吧!”
程峰第一个想着联系的人就是才才,因为才才是我们他们这群人的核心。才才是在学校读研,平时课少,相对比较自由,下午四点半,他应该有时间。程峰在通讯录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才才的电话,其实之前因为没有存名字,分不清是哪个号码了。程峰又想到拍过的照片有才才的号码。于是,程峰又翻开手机相册,找到才才的号码,拨了过去。但是很不幸运的是被告知已经停机。手机里传来的亲切温柔的声音“你拨打用户已停机”,程峰的心里难就像被浇了冷水,多了点失落,回到办公室,继续编写文档。然而,平静的心已不能再平静,就像一潭秋水一旦被掀起波澜,短时间是不能平静的。
程峰坐在电脑前,脑海里时而浮现这样的画面:冬冬一个人在南京东路,看着前方的陈领队,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动手抓还是等其他人来再抓,总下不了决心,来回的在路边转悠,焦急、忧虑、无助。程峰看着这些画面,自己帮不上忙,倒是先开始忧虑起来:动手抓,冬冬一个人力量有限;如果不抓,说不定就错失了机会。
二十分钟过去了,冬冬又打电话给程峰,说:“程峰,我已经把他抓住了,现在在派出所,你什么时候过来?“程峰听着冬冬说抓住陈领导了,内心禁不住的激动,忧虑瞬间烟消云散,内心里暗暗地佩服起冬冬。但是,程峰知道冬冬这时依然非常需要支持与依靠,抑制住激动的情绪说:“我现在来不了,我争取早点过来,这样,我先给涛涛打个电话,他应该就在附近。”冬冬说:“好的,那你赶紧吧!”程峰说完后,心想自己没有请假赶过去,冬冬多少有些失落吧。
冬冬多少是有些失落的,虽然他并不计较这些。可是单枪匹马去擒拿陈领队,他也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他看着瘦弱的陈领队,站在地铁7号口,左手正拿着一叠厚厚的单页,右手快速的从左手上一叠单页中抽出一张,又迅速地发送到正上电梯的人群身上;熟悉的单页、熟悉的人、熟悉的动作,不禁让他回想起自己国庆也在做着这样的事。原本熟悉的事或者人总是让人多少有些眷念,可是也有些事让人多少愤怒。冬冬看见陈领队这个熟悉的面容,骗子的意识最先出现在脑后,他要抓住陈领队,不能让他跑了。力量在冬冬的内心急剧的膨胀,冬冬骨气勇气,冲到陈领队身后,一把就把他的手给反起来,任凭他抵抗,都被反锁的死死的…
程峰拨通了涛涛的电话,兴奋地说:“涛涛,你现在在人广附近不?”涛涛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马上说:“我就在人广,有什么事?”程峰突然更加高兴了,兴奋地说:“冬冬已经把陈领队给抓住了,现在正送他去汉口路派出所!”涛涛听说陈领队被抓了,惊讶地说:“真的?怎么抓住的?”程峰想着冬冬还需要支援,没等涛涛高兴完接着说:“冬冬现在人手不够,你赶紧过去帮他吧!”涛涛想着冬冬这会也确实需要帮助,于是很干脆地说:“好的,我这就过去!”
程峰内心更加的不能平静了,这一潭秋水在波澜还未退去又接连不断的涌来。程峰的思绪就像一个自动的搜索引擎,在不停地搜索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程峰突然想起来还有玲玲的电话,拨通后,玲玲接了电话,听到程峰说起陈领队被抓的事情,也抑制不住兴奋地问:“那现在怎么样了?”。程峰还是担心冬冬人手不够,没有详细的说明情况,只是接着说:“如果你有时间赶紧去汉口路派出所吧,尝试联系下你家的才才或者其他人。”玲玲说:“我去不了啊,现在忙的很呢,我这边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很难请假的。”程峰也知道工作上的事情,不是说请假就请假的,于是说:“嗯嗯,我也是抽不开身,只能晚点过去了!你赶紧帮忙联系下你家的才才吧!”。
程峰又回到办公室座位上,在微信群里发布了陈领队被抓的事情,号召其他人赶过去帮忙,但是没有任何反应。程峰现在是多么希望才才能马上回复信息,才才手上有最重要的证据:合同、录音以及陈领队与瘦个子的个人信息。程峰又把自己所有能找得到的资料发在微信群里,有写兼职人的联系方式的照片,王强骗人团伙的照片,希望东东能够用的上。并且让让群里其他人把能够找得到的资料也发在微信群里。很快,群里就有伙伴发出了写有王强签名的劳动合同。
程峰看到合同的照片后,心里稍微平静了些,心想这次抓到人,而且有证据,让派出所出面把钱要回来有很大可能性。
然而事情没有这些单纯的人想的那么简单,毕竟派出所办事的作风是众人皆知的。韩寒书中有写过这样的话:“凡事不要想的那么悲观。我们的警察虽然厉害,要在一定的条件下才体现的出,比如你砍了他们兄弟,或者案子惊动了公安部,甚至惊动了党中央……”陈领队好像没有砍他们兄弟,也没有惊动党中央,警察的厉害看是体现不出来了。
冬冬还在派出所里与陈领队周旋,半小时后又给程峰打电话,程峰听着冬冬说着事情的进展,心里越发的难受。
下午六点还差一个小时,程峰已经等不及了,决心打算走了。于是向经理请了一个小时假。这算是程峰在公司以来第一次提前下班。
出了公司后,程峰进了地铁站,看着两旁等候地铁的人群,程峰又给玲玲打了个电话。进到地铁里,程峰又想起应该向律师了解法律相关的信息,前些日子想去报案,有计划这件事情,却一直没时间。抓到陈领队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没有了解法律相关的信息,程峰担心派出所又不与受理。
程峰靠在地铁门口旁,打开微信朋友圈,无意中看到才才三个小时前更新的信息,猜想才才应该发了新号码的信息。程峰打开才才的微信首页,很快就看到了才才更换新号码的信息,终于松了口气。程峰拨过去,才才接了,程峰激动地说:“才才,你在上海么?”才才说:“在上海。”程峰继续说:“好,在上海好,抓到陈领队了,现在送派出所了!”才才有点不敢相信说:“真的?”程峰肯定的回答:“冬冬在南京东路抓到的,赶紧过来一趟吧!”才才说:“我正在吃饭呢,一会就过来!”程峰说:“好的,在汉口路派出所!我现在正赶过去了!”
漕宝路到人民广场就7站,每站大约3分钟。程峰很快就下了地铁往派出所赶去。那座欧式风格的建筑,有着威严的警徽代表着正义的派出所大楼,已经被夜色笼罩,尽管门口有着灯光,可依然无法照亮整栋大楼,这就是现实。
程峰又拨通了冬冬的电话,问冬冬:“冬冬,我到了,现在什么情况?”还在派出所里的冬冬说:“现在,警察压根就不愿意管这事,他们说让我们自己私了!”程峰原残存于派出所的一点希望也消失殆尽,心想第一次送大个子来,他们说只要抓到人,就帮忙把钱追回来,这会抓回来一个,就说让自己私了。程峰深吸了口气,他进一步认识到派出所做事的风格,真正体会到才才否决来报案了。程峰接着说:“私了?那他把钱给了也就完事了。”冬冬说:“是的,问题是他现在没钱啊…”
冬冬挂了电话,程峰也想不出法子,只得在外面等,希望来人多点,再想办法。派出所这会已经下班,人也走的差不过了,还剩下几个上夜班的。程峰感觉今晚的事不好处理了。
派出所的大厅侯客区坐着几个人,他们也是到派出所来办理案件的,但是警察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判,他们只是在试着怎样达成协议,私了事情。程峰站起身来,看着门外,空地上站着些人,六七人围成一圈,站在两个花坛的中间,程峰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他们在等着什么。转身又坐下了,程峰的思绪又回到了处理陈领队的事上,想了一通,怎么也找不到处理办法,偶尔还会莫名地觉得陈领队这个人可爱又可恨。回想起国庆的那几天,他们(王强团伙)几个人里面,他穿着是最屌丝的,而且总是面带笑容,怎么看都透着真诚,说话做事也比较和蔼,容易相处,与骗子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可恨的是,就他这样一个可爱的人,还的确是个十足的骗子。
程峰觉得他又有点可怜,为什么是他偏偏被抓呢,如果抓的是他们中其它任何一个人,今天都好解决。
他没有钱,这问题不好处理,怎么弄他都拿到钱的希望都渺茫;所有的人给他揍一顿,也并不解气,他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喽喽。程峰在门口来回转悠,觉得这事情还是得派出所出面才能有机会把陈领队幕后的人抓出来,就凭自己这伙人力量还未有定数。程峰重新整理了之前发的帖子,发在了新浪微博,@袁裕来律师,因为了解到他是一个比较有个性的人,专门喜欢民告官…
冬日的夜晚,有风总是带着寒意的。程峰感觉风总在脖子周围转圈,身体不禁地微抖,尽管穿的厚实,还围着围巾。他看了下地铁口方向,玲玲和才才还是没有出现,就走进派出所,在办事窗口观看了下冬冬,又坐下了。
冬冬打程峰电话问:“程峰,其他人还要多久到?“程峰知道他们在里面已经坐了一下午了,和警察说尽好话,和陈领队是软磨硬泡,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略带着安慰地说:”在等等,还要会就到了!“冬冬接着问:”你联系上律师没有?“程峰说:“这手机信号不好,还没有找到号码呢!我刚刚给一个律师发了个帖子。”冬冬觉得没有希望地说:“这样估计不行,太慢了!”程峰说:“那也没有办法,我找律师事务所吧!”冬冬应了声:“嗯嗯”,就把电话挂了。
程峰打开手机想找袁裕来律师的电话,最后找到了浙江之星事务所的电话,原来袁律师就在这里工作。程峰拨了一通,发现是空号,一看拨错了区号,而后再拨第二通,通了,却迟迟没有人接。这个方法也宣告失败!
程峰又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又走出了大门,他已经不知道来回这样走了多少圈了。冬冬刚才又打电话告诉他想出来了。他又望着地铁口方向,才才和玲玲还没有出现,他们只有三个人,多少有些担心,不是担心陈领队跑了,三个人在陈领队怎么也跑不掉。只是担心陈领队是否有叫同伙的过来,毕竟自己人是在明处。不过在派出所,是不需要担心的,警徽的威慑力还是有的。只是如果他们要离开,就不拿不准了。但是,程峰、冬冬与涛涛已经知道呆在派出所没有结果了,也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程峰给才才打了电话,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地铁14号口了,直走不到百米就是派出所,而且他已经告诉玲玲,接着又拨通了冬冬电话,说:“才才和玲玲还有一个哥们已经到地铁口了,你和涛涛再坚持一会。”没多久,冬冬和涛涛还是带着陈领队出来了,冬冬与涛涛都穿着黑色的西装皮鞋,就像两个特工,甚是英俊帅气。相反陈领队穿着一般的休闲装束,看上去却有一个礼拜没换过,人也没有之前那么精神,干瘦的,在冬日里更显得憔悴,站在冬冬与涛涛之间,就像个被抓的小偷,还吸过鸦片。
冬冬和涛涛带着陈领队走向了程峰,原本程峰还憋着点火,看到陈领队一副憔悴干瘦的样子,有火也发不出来了,剩下的估计只有怜悯。陈领队看到程峰,有点不自在,把双手插在裤兜里,缩紧了身子。程峰没有发火,用带着点寒意的话问陈领队:“什么情况?”陈领队看着程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语气平淡,反而不自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看着程峰的眼睛,等着继续的寒风冷虐。
程峰接着问:“你知道么,今天抓的要是王强,那得被打死!”陈领队心里也不好受,心想今天这些人不是好惹的,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故意避开程峰,往一旁走,程峰心想这陈领队不会是想跑吧,迅速纠住他的衣服说:“不要想跑,和我说说其它人的信息资料。”陈领队回答:“一个是王强,一个叫阿飞,一个……阿飞与王强都是安徽人“程峰继续问:”他们的详细信息!“陈领队说:”我只知道这么多了“程峰觉得他说谎了,提高嗓音,故作气氛的说:“你真不知道!你和他们一伙的。我对你没兴趣,只想把王强他们送派出所顿几年。”陈领队弱弱的说:“我只知道这么多了,我也只是给他们发单页的!”程峰正想继续说,手机铃声响了,是才才打过来的,刚接通电话,就看到两男一女。才才穿着运动服,穿着大衣的哥们比才才高,熟悉的面孔,程峰不知道他的名字,玲玲穿着彩虹色的羽绒服,程峰喊道:“才才,这边!”并向他们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