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因为是长子,根据当时的政策,长子可以不上山不下乡,可以安排工作。不知道大哥对这事如何寻思,他没有上高中,过早地为这个家出了一些力,但也享受了一些高待侍。特别是父母对他的另眼相看和我们兄弟俩对他的敬仰,他可能没有感觉,大哥想要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我有的:会都给他。
只记得呼啦来了一个就工名额,所有人都很紧张。大概是委员会送来的信息,院里四大娘来问了又问,院里二大娘过来打听了又打听,还有爬墙头打招呼的邻居,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母亲跟我说:去叫你爸爸回来。我飞也似地连跑加踮的蹿到父亲单位,又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上回来。父亲一脸严肃地进了家门,放好手兜坐下,母亲倒了一杯水放在父亲旁边的桌子上,全家人围龙过来。父亲问了什么单位,在什么位置,何时得的消息,···父亲问母亲觉得怎么样,又问了大哥愿不愿意去,大家都看着父亲不说话。父亲象是很无奈地沉思半天说:行。天大的难题被父亲一句话就解决了,全家人一片沸腾。炒菜,买酒,生火,做饭,拉开桌子,放好板凳,摆上盘子,拿了筷子,分下匙子···你一口我两口地抢吃起来。
第二天大哥去报了到,后来就成了每月准时发放二十一大毛的工人阶级了,再后来就有了每年十一个月的怪论。他,他,他···还想要,不知道,
二哥高中毕业后就没得选择了,那一年高考还没有恢复,只有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一条路了。市二轻局的下乡定点单位在高密,二哥是从父亲单位走的。记得母亲给二哥做了新被褥,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还买了一个大柳包。父亲的一个木制箱子也贡献出来给二哥,二哥把箱子刷了油漆,还把箱子的边边角角安装了铝护手,父亲单位里发了一套洗漱和日用品。记得好像是下半年的一个大早晨,母亲包了饺子,叮咛了叮咛,含着热泪,挥手送别了二哥。据说二哥身着军装,戴着大红花,坐在解放车的后车箱里,送行的人群敲锣打鼓,一路祝福。
后来家里人给二哥写信问候,还夹带了我给二哥的一封信件。这算是我第一次写信,内容大概好像记得两句什么“当头炮,把马跳”和“三举两胜”之类的关于怀念跟二哥在家里下象棋玩时的句子。二哥回信时还给我纠正了错别字,还有要我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也在信上。我们这是长大了嘛,我还不习惯这么正式阿。
一次二哥有机会回家,我们脸对脸地睡觉时,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一句话:人,就是活宝,昨天还在高密,今天就回家了。
两个哥哥,两条路,是时代造就了他们,还是他们顺应了时代?回首往事,已是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