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夜下,清冷岑寂。我倚在窗前,试图从苍茫幽静的夜色中找到一点光亮,星星点点的微光倒也不难捕捉,但微光那么孱弱、瘦削,如同那些零零碎碎的往事。
上五年级时一个周末,我和几位好友一同去书店。一路上,我们的欢声笑语四处荡漾。突然,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踉跄地向我们走来。路人都沉默不语,有的甚至视若未见。一个好友站了出来,向我们喊到:“我们来帮助那位老爷爷吧,我先出五角。”我们都激动了,纷纷掏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老人,第一次捐钱给别人,第一次捧着一颗赤诚的心给予他人温暖,当老人捧着我们这群少不更事的孩子送给他的钱的时候,那眼里有温暖也有感动。
那时我11岁,不知道什么是隐退,什么在身心里能消融退化,有的只是一颗充满善意与真诚的心。
又一双眼睛飘进脑海。眼睛的主人大概十一二岁,蓬头垢面。瘦骨嶙峋,跪在那儿,痴呆地望着过往的行人,眼里尽是渴望的企盼。也许我该停下来给他一点钱;也许他是专门以可怜状博取同情的小骗子。父母告诉我,有些孩子受人驱使专门这么干我怀疑了,伸进口袋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可能他真的是一个小骗子”,我心里居然这样想。我很矛盾,最后从他满含深情与渴求的眼神中偷偷溜了出来,我不只是逃离了他的视线,更是逃离了自己的感情。
那一年我15岁,已经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我的热情与奋进只写在我的字典里,藏在那一页,心里清楚,却不愿翻出来给不懂的人看看。
夜很黑,很冷了,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感觉到远处的夜色袭来的寒气。关了窗户,依然很冷,冷得就如心,眼前又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每到夏季,农村都要走亲戚、待客,热闹非凡。也就在这个时节,杂耍的,说唱的,乞讨的人从早到晚一个接一个去讨钱。说唱,杂耍的人先是在门口表演一下粮足钱乏啊。讨钱的人多了,给钱的人也就烦躁了。以至于只要见到讨钱,杂耍的,不论是四肢残缺还是身体硬朗的都开口责难或破口大骂了。
有一次,一个人高马大,眉目端正的年轻人来讨钱。大姑父瞅着那个人,没好气地说:“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身体也好,为啥不自食其力,自己赚钱,要钱难道比挣钱来的踏实吗?”那个身强力壮的“乞丐”瞟了大姑父一眼,诡异地笑:“赶快给一点我就走了,我就只会讨钱,咱挣不来钱。”最后大姑父实在受不了那个“乞丐”的厚颜,甩给他一点钱,让他走了。
遇到更多乞讨的人,也从同情、怜悯、援助变成怀疑、戒备。这些变化致使我时常提着一颗防备的心:他(她)真的有残疾吗?真的遭遇过悲惨的事情吗?真的是逃难而至吗?为什么有些人宁愿丢弃双手而接受别人的施舍,这是一种生活方式吗?
很多事情在我心底慢慢堆积,突然有一天在心房的一隅,触碰到了,才发现自己遗失了好多,丢掉了太多、太多的仁慈和友爱。
是自己最原始的善意在渐渐消退,还是这个环境,这个社会本身已缺少了信任和关爱?更可悲的是隐退的背后多了一层对穷困贫弱者的不屑。社会本不该有病态,不该有骨质疏松,更不该有隐退、藏匿。当“和谐”作为最流行的词汇出现在大街小巷,灌输于耳际脑海,我们该做些什么,该理解什么?
把善心拿出来晒晒太阳!当一颗心笼上了太阳的光辉,即使沾染了病菌也会被消灭,那么曾经的隐退便会化作光芒划亮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