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八月十二日,是我的生日。今年因了母亲的召唤,第一次自出嫁后再回娘家度过。儿女的生日,母亲的受难日,这样的庆祝生日才算得是上乘、圆满。看母亲笑靥如花,却遮不住青丝变白发的寂廖;叹自己不惑将近,秋日的艳阳下,却无果实挂枝头。于是,清愁便在这盈盈的月夜,寂寞地舞蹈。
如果说,春天是小姑娘,花枝招展,水灵灵的腰肢,羞答答地容颜;那么,秋天是成熟的少妇,风韵独存,清爽爽的气质,静悄悄地诱人。
冬天喘息着尚未走远,春天已经悄然来临。那破冰的声音不亚一声春雷,惊醒了沉睡中的万物。踩着松软软的泥土,放眼一望,已是草色遥看近去无,行走在绿柳河畔,柳条儿绿,柳芽儿黄,沐浴着春风,看花红柳绿,听莺歌燕舞,谁在吟出“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样美丽贴切的诗句。迈着轻盈的脚步前行,真是:一夜春风来,千树梨花开,果园里,果农们正在树下兴高彩烈地浇水,施肥。花退残红青杏小,他们没有诗人的浪漫情怀,他们看见的是春花秋实,是羞答答的花千树,金灿灿的硕果来。
此时,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心境,在春光灿烂的日子,有着不一样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春天。
走过了浪漫的春天,送走了热烈的夏季,便迎来了硕果垒垒的秋天。
彼时,不同的阶层,不同的心灵,步履匆匆,在秋天的梦里,细数家珍,回头望,行程匆匆,臂弯里的小篮里,有多少硕果盈盈?
寻梦者,盆满钵满,平庸者,篓少篮空。
曾经年少轻狂的梦,为赋新诗强说愁。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去品味雁字归时,月满西楼的无奈和闲愁。明月高楼休独倚?
君不见,巴山夜雨孤灯剪?
君不见,天高云淡望断南习雁?
月和夜,静默无言,千树滴露,无雨语凝噎;
月和夜,因此缠绵,寂寞梧桐,深院话清秋;
一个人,行走在秋天的夜,没有城市的喧哗,浮躁的心灵,看不见华灯初上,闪烁的霓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月朦胧,人朦胧,对面的邻人看过来,大都是回家歇晌的人,却见我踟躇走向野外,一个个不解的神情。
一路上,蟋蟀在弹琴,不知名的秋虫在歌唱,雨后的夜,清新湿润的芳香,情不自禁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这清爽的空气,交换我肺里曾经的污浊。
月亮的银辉,撒在树梢,落下一个斑驳的怪影。透过枝柯树叶间的空隙就象是用筛子筛了一地的碎银,我就走在这样用碎银铺就的小路上,走向村头。儿时的小河还在,只是范围缩小了许多。三、五声蛙叫,此停彼起,象是在练嗓,突然,千蛙大合唱,此起彼伏,象是指挥家突然举起了指挥棒,月夜静听,静听月夜。这是一首歌唱丰收的舒缓小夜曲,歇息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了。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抬头看,秋天的夜空,星汉灿烂,与夏夜的繁星却不相同,廖廓、高远,并不盈满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暗蓝色的天幕上。忽地记起小时候的一首诗,‘少儿不识月,呼做白玉盘,疑是瑶台镜,飞入青云端’。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小路摆眼前,勾起梦幻如烟。
早年,农村的夜,一片黑暗,唯有在这朗朗的月夜,不甘寂寞调皮的孩子,会欢呼雀跃着跑出家门,在月光下捉迷藏,用脚尖画一个四方四正的方块,沿方块用黄土堆起一个沙土垒起的院墙,当中撒满了沙土,自己就充当瓜田的主人,看着那一个个用黄土脚印,托成的,画成的瓜,大的是西瓜,小的是甜瓜。这时候,是要派一个小伙伴来偷的,若是被抓住了,便忠诚地把偷瓜贼送去见官,另有一群孩子们喊着:“一五一十骑大马,问问大官打不打?一五一十架金桥,问问大官饶不饶?”这时,被抓的孩子的命运便掌握在了这个群封的首领手中,当然,贼和官是要轮替着当的,是要用剪子、包袱、锤来论输赢的。赢了的当官,输了的自然就是贼了。孩子们自是不知道回家,大部分时候,是在家长的催促声中,一哄而散,各自回家,有没玩够的,还相约了明天有月亮的时候再玩。
而现在,大街上非常冷清,没有一个孩子,现代化的农村,和城里一样,电视网络,非常普及,孩子们不出斗室,便可玩得酣畅淋漓。
街上昏黄的路灯拉长了我孤单的影子,我走在这早已硬化了的路面上,再也找不见儿时的黄土和沙坑。却从各家各户的铮明瓦亮中,找到了国家的强大和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