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因为自己没有食欲而去抱怨你的美食。
——泰戈尔
寝室里灯熄了,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谥。只有雨打在石子上的滴答声各青蛙从远处送来的一阵阵歌声在提醒着人们这个世界在夜晚也是鲜活的。
我似乎是习惯了在睡前思考,头一沾枕头就思绪乱飞,直到飞得疲倦了。今晚蛙声更把我扰得心绪不宁。如此熟悉的蛙声,是我小时候爱听的音乐。但是蛙变了,人变了,环境也变了,唯一没变的是那颗心。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个幸福的人,我感激周围的一切,也爱着周围的一切。
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我的父母从没出外打过工。习惯了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不用担心生活问题,从从容容地快乐着。可是,堂姐却不一样。她家太穷了,总是穿着旧衣服,背着旧书包,总是没有零用钱。我爱我的堂姐,我也感谢我的父母给我的幸福生活。因此,我从不在堂姐面前吃零食,我怕刺激她。我把零用钱一毛一毛的聚起来买学习用品。
还没上初中,堂姐就放下书包背起了旅行包出外打工了。看着载着姐姐走的车子,我第一次对车子产生了厌恶之情。秋天过去了,冬天过去了,堂姐回来了,是被我爸爸接回来的。我看到她的手生了好多冻疮,都快烂了。我偷偷地哭了,很伤心很伤心。我不明白。我们玩得那么好,住得那么近,可是我们的生活却如此不同。我那么幸福,而她……我感觉我的幸福也是一种罪恶。
于是,在初中的时候,我拼命的读书,我告诉自己,我不光是为自己读书,还是为父母读书,为堂姐读书。我坚信我太幸福了,而韩寒说过:“一切的幸福都是部分的,部分人的幸福必然导致部分人的痛苦。所以世上的幸福都是交换而已。”为了那些痛苦,幸福的我只有努力,我不想让幸福成为一种罪。
高考的独木桥上,我艰难的跋涉着。有过痛苦,有过放弃,甚至绝望。可是我发现从幼儿园和我一起行走的七十多个伙伴,只剩那么少得可怜的几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努力着,我感到一种悲壮。这就像一场残酷的战争,战友一个个在身边倒下。那些依然站着的人就是众多生命的延续,他是上帝指定的那个要在痛苦中学会感恩的幸福的人。于是,把胜利放在心中,抛弃伤痛,继续勇敢的、坚强的走下去。
某一年的春天,我从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是肿的,脸是肿的,全身都是肿的。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肾炎会让我变得如此难看。我那个幸福的梦一下子就碎了,我才知道原来痛苦有一天也会从潘多拉的盒子里飞到我的身边。她赶走了天使,也赶走了希望。她让我害怕黎明,害怕醒着。我以为从此我要一直做这个痛苦的梦。可是有一天,天使回来了。她告诉我所有有痛苦的人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上帝太爱他们了。她还告诉我“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感谢让你痛苦的疼,你以后就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健康的活下去。她帮我把痛苦重新锁在了潘多拉盒子里。她让我知道痛苦其实也是另类的幸福。因为幸福属于那些会哭泣的,那些受过伤的人,那些身体力行做实验的人。只有他们才懂得自己生活中有影响的人们的重要。
成长总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为心越成熟就越会思考。每一件小小的痛苦的事,在思考的作用下,不是永远消失就是无限扩大。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幸福的人,而是在一次次面对大学的无聊、苦闷时,再会安慰自己的人也会失去那一份感恩的心。何况我天性中就带有一份伤感呢!于是曾经美好的大学生活,一次次的让我感到孤独,心中一次次升起一股无名之怨。等到自己做好准备对付它们时,它们却像风一样飘走了,躲进某一个角落,随时准备向我发起下一次冲击。
可是,当2008年那场可怕的大地震袭来时,我又一次发现我错了。此时生命变得如此脆弱,每一个逝去的生命都只能用屏幕上的一个个阿拉伯数字来表示。这已不是“痛苦”二字可以形容的,那一个个阿拉伯数字是不能承受每一个数字背后所代表的生命的含义的。可怜的我还在为无聊、苦闷耿耿于怀,可是坚强的他们却在生与死的边缘拼命挣扎。无知的我还在抱怨生活对我的不公时,他们的生命却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究竟命运对谁不公?
“他人便是我的地狱”这是一句佛教语。可是我发现我却给自己造了一个地狱。我在我的地狱中编织着无聊、苦闷、痛苦,以此来束缚自己。我以为我的幸福,我的天堂丢失了,但实际上我根本没有真正弄清什么是幸福。幸福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平平凡凡的生活。我似乎只有在别人痛苦时,才发现自己是幸福的。我那颗感恩的心不是时时有规律的跳动,而是经常停止。
蔡骏说过:世界本无天堂与地狱,天堂与地狱只在每个人的心间,你心向天堂即在天堂,心向地狱即在地狱。
明天,当我醒来时,我的感恩之心又会开始跳动。不,应该是从今晚,从此刻开始。
蛙声还在段段续续的飘来着,青蛙似乎永远也不知道疲倦。可是我的眼皮太沉了,我要睡了,我知道梦中有一个天堂在等着我。我的天使在向我招手,我看到了解很多我所熟悉的面孔,喜也好,怒也好。他们都是我在人间的天使。有他们的守护我会一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