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春联,农村老家也叫贴对子,是传统民俗,目的是图个吉祥,求个平安。“二十八,贴花花”之说妇儒皆知。
我家虽不是书香门第,但从记事起就知道俺常妮叔能写会画,是三里五村的文化人。一到春节临近,村里的街坊爷们都找他写对联。他把桌子搬到堂屋中间,挥毫泼墨,写字的姿势很潇洒,令我羡慕。他写对联时,我总是凑在一边,帮他磨墨压纸,欣赏飞龙走凤的书法作品,吟诵对仗工整、脍炙人口的诗句。我还随身带了个本子专抄妙联佳句。每年他总是把别人家的都写完,腾出空儿才写俺两家的,并且特别下功夫。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时,他专门给我家编了一对藏头联: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
存志高远业精于勤”。
横批是“望你成龙”。
后来常妮叔被县文化馆要走了,当时我是俺村教初中的语文教师,自此,我就承担起了村里写对联的任务。由于小时候没有练好毛笔字,这支竹管笔在手里总不听使唤,字写得不尽人意,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尽量下功夫去写。经过几年锻炼,我的毛笔字大有长进。
腊月三十,是贴对联的最后一天,再忙,再粗心,忘性再大的人过年贴对联这件事是没有谁疏忽遗忘的。一到三十,我写起对联连饭都顾不上吃。
春节所贴的对联,内容涉及面广,十分丰富,有很高的思想艺术和文学造诣。天增年岁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炮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迎新春。表达了人们对辞旧迎新的喜悦和对美好理想的祈望祝愿。春前有雨花开早,秋后无霜叶落迟。揭示出大自然发展变化的规律。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七亿人民七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苦;计划生育树新风,少生快富奔小康。折射出时代风云,印记着岁月沧桑和烙印。
后来,我也进了县城工作,并盖了房子,安了家。县城是全县政治经济文化的活动中心,善于挥毫者不乏其人,我这个半瓶子醋只好罢笔,近20年来再也没有写过对联。
大概是习惯成自然的缘故吧,每到春节,不管天气再冷,家务再忙,我总爱挤出时间,一人独行于大街小巷,浏览人们刚刚贴上的对联。每家每户的对联,都是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向往,同时也是对家庭外在形象的展示。对春联这门学问,我是心存敬畏的。尽管孩子已经长大了,每年春节我仍担当着贴对联的“主角”,至今一如既往,乐此不疲。
对联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有时过年真想回到故乡去,像儿时一样天真无邪地挨家挨户拜年,挨家挨户收糖球、核桃,挨家挨户阅读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