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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白:周星驰曾第一个鼓励我,不介意被说致

距离内地第一部青春偶像剧《将爱情进行到底》播出已经22年。当年青涩的徐静蕾、李亚鹏、廖凡如今已经成腕儿成角儿,当年第一次执导电视剧的张一白导演随后转战并扎根电影行业结下累累硕果,并在22年后重新杀回剧集领域。这一次,他经由徐静蕾推荐,和90后校友作家里则林联手,把母校重庆29中一群千禧年间追风少年的成长时光拍成16集青春剧《风犬少年的天空》(以下简称《风犬》),9月24日起在B站播出。

张一白

《风犬》中二夸张的漫画风格、方言与普通话夹杂的对白方式,在张一白的青春片/剧中显得与众不同。但它所呈现的青春乌托邦与残酷现实的碰撞,以及台词、表演、配乐等各种戏剧元素的搭配,又都能在张一白之前的作品,乃至他的人生经历里找到呼应。某种程度而言,《风犬》像是张一白对这20多年与青春有关的时光的注脚与回答。

日前,张一白在他的工作室接受了新京报记者的专访。来京三十多年,他的普通话依然带着重庆方言的味道,听上去像是《风犬》里的某个“老汉儿”(父亲)。谈及对青春题材的专注,他不觉得年龄大了就该老气横秋,青春可以拍得纯情也可以拍得有哲理,取决于创作者当时的心境和对人生的理解。时隔20多年重回剧集,他认为剧的篇幅更适合展现成长,而他为了等彭昱畅有档期演“老狗”等了3个月。“彭昱畅身上有一种朴素的平民气,他就是老狗本狗!”

青春不散:不觉得年龄大了就该老气横秋

回过头去看,《将爱情进行到底》曾是一代人的青春记忆。杨峥(李亚鹏 饰)在海边打电话让文慧(徐静蕾 饰)听海的场景被奉为经典,至今仍会被网友拿出来讨论。张一白却没能“享受”到这部剧的火,剧播完后不久他就转战电影圈了。“我不是装逼,拍完后播得乱七八糟,我心想完了完了,然后就不再过问,转去拍电影了。”

《将爱情进行到底》截图

若干年后,张一白在上海拍广告,有人冲他喊:“张导演,我就是因为你这部剧才考来上海的!(《将爱》在上海取景)”张一白心说,这哥们为了出镜,这么卖力地忽悠自己。直到拍《将爱》电影时,他才意识到这部剧曾经是有过影响力的。这次拍《风犬》,90后编剧里则林跟他说,当年放学了就追《将爱》。张一白不禁感慨,多年后才知道曾经走红过,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命。

张一白后来执导的电影也都跟青春爱情有关——《开往春天的地铁》《夜·上海》《秘岸》《匆匆那年》《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这些片子有的引领潮流,有的引发热议,有的领跑票房,他因此收获了“青春片教父”的头衔。

20多年后重回剧集领域,《风犬》依然是青春题材。有意思的是,第13集里,张一白亲自出演了2005年在重庆拍《好奇害死猫》的自己,并借角色之口调侃:“有一天你会成为青春片教父,有一天你会把重庆拍成网红城市——只要你买下我这本《高端电影名字指南》,50块钱。”

张一白客串《风犬》。

有很多人问过张一白,为什么一直拍青春题材?他告诉新京报记者,他觉得青春这个题材,可以拍得甜宠,也可以拍得纯情,也可以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过来的感受,融在当下年轻人的生活里,也可以拍得沉重、拍得很有哲理,这都取决于创作者当时的心境和对人生是怎样的理解。张一白说:“我不觉得年龄大了就该老气横秋!”

如果把《风犬》和《将爱》对比,会发现二者有不少相似:比如都是四个男生+两个女生的青春群像;比如“跑”在两部剧里都是很重要的意象,一个是跑马拉松,一个是跑接力赛。但在张一白看来,从《将爱》到《风犬》其实有很多改变。比如《将爱》里没有戏谑的成分,总体还是在青春剧偶像剧的范畴之中。“但《风犬》没有偶像,我说它不是青春偶像剧,它就是一部青春剧。”

《风犬》剧照

《风犬》里的角色在高中最后一年不得不面对生活的撞击。“现在你还是在父母和学校的庇护之下,所以还可以有自己的方式去化解。你也知道一旦走出校门,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是最后的乐园。”张一白说,他想要展现这“最后一年”的快乐和痛苦,戏谑和沉重,温情和残酷。“这些东西,只有在这个年龄才能无缝地焊接在一起。看到弹幕说,怎么上一秒笑下一秒哭,这就是——我们可以无拘无束,但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回归剧集:剧更适合拍成长,反感人设这个词

20多年来一直在拍电影,为什么选择用剧集的形式来呈现《风犬少年的天空》这个故事?张一白筹备时也有过一番考量,剧的篇幅相较于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的电影,能够给创作者带来什么?他的结论是,剧集有足够的篇幅来刻画成长。“什么是成长?成长就是一种未知。是此岸的你不知道,度过了时间和生活之河,在彼岸上岸的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成长一定是写人物。”

《风犬》里,大兴村四子(“老狗”涂俊、“大力娇”朱玮娇、“咪咪”丁荣亮、“大嘴”罗申喜),家境贫寒但乐观向上,他们父母分别是卖猪肉的、卖小面的、卖报纸杂志的和开出租车的。和住在上半城家境优越的李安然、马田,从互相敌视到成为好朋友之前,大兴村四子是以“学渣”的形象出现的:上课睡觉下课打闹,有时还会欺负同学。涂俊看上去像个学渣老大,朱玮娇是男人婆,丁荣亮是憨傻的跟班儿,罗申喜是狗头军师。

大兴村四子

这样的“人设”不太讨喜,头两集播出后有网友因此给了差评。但随着角色的变化和成长,不少人改变了看法,该剧豆瓣评分从7.0升到了7.8。张一白说,他在剧作中最反感的一个词就是“人设”。“我不喜欢人设,喜欢人物。人设就是,我设定一个甜宠或者软萌什么的人设,我知道这个人设会讨好很多很多人,于是它就是不变的,十几二十集里我无非都在重复。”虽然不认为“人设”这种创作方法论有错,但他更想展现人物的变化——经历了十几二十集,可能从学渣变成学霸,可能从懵懂变得成熟。

就像《风犬》预告片透露的,高三开学还是学渣的大兴村四子有三位都考上了大学。有观众认为这过于理想化,在现实中不太可能。而事实上,这是张一白的亲身经历。“我高中就有这样的同学,他的妈妈是在解放碑打扫清洁的,家住在一个很破的阁楼里。他最后一学期发奋,天天在路灯下读书,最后就考上了大学。而那个学校、那个年级、那个班被认为最应该考上大学的我,没考上。人家都大学毕业工作了,我后来才考上的大学。”

大兴村四子

父与子:第一次触碰父亲话题,了了心愿

《风犬少年的天空》最动人的戏份之一,是“老狗”涂俊(彭昱畅 饰)和父亲涂夫(黄觉 饰)的告别。大雨的夜晚里,涂俊艰难地背着伤重的父亲去找医院,涂夫试图给儿子讲个笑话:“现在是春天了吧?万一我走了,你就把我埋在春天里面,这样到了秋天你就可以收获嘿多(很多)老汉儿(父亲)了。”这集播出后,张一白发了两条关于自己父亲的微博。其中一条写道:“从拍到剪到配乐到合成到成片,总是在这里泪目。我也想我爸了。”

涂俊背着伤重的父亲去找医院。

这是张一白影视作品里第一次刻画父亲的形象,他承认的确有个人情感的投射。“我看见涂俊背着他父亲的时候,的确想起了三十多年前,我跟弟弟把我父亲抬回家的那个晚上。我的父亲也去世得很早,在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一直不愿意触碰关于父亲的话题。你看我的片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张一白说,这次在《风犬》里塑造了涂夫这样一个父亲的形象,对自己而言也是了了一个心愿。

剧中,涂夫表面对涂俊很凶,经常喊打喊杀,其实却很关心儿子,会敏感地知道他当了谁的“备胎”,也会悄悄撕下杂志内页,到商场按图索骥买他心仪很久的跑鞋。而在张一白那个年代,家人都把彼此放在心里,没有感情表达,所以不会像涂俊这样跟父亲交流。“我喜欢涂家父子这种中国底层的父子关系,他们在生活压力之下的乐观,在威严之下的放纵,在不经意之间的一丝丝温情流露,这就是中国式父子。我相信涂俊他们这代人所经历的父子关系,肯定比我们那一代在情感表达上有进步了。”

《风犬》中的父与子。

至于怎么想到找彭昱畅来演“老狗”,张一白笑着说,一拍青春片都喜欢找点流量,而他偏偏就要找彭昱畅。但彭昱畅当时在拍《奋斗吧!少年》,接着要拍《小小的愿望》。“我就‘使坏’,说要不你来拍我这个吧,剧本多好。他说已经答应人家了。这一点反而让我喜欢上了他,跟他说:‘我等你!’”

《风犬》原计划2018年8月开机,等彭昱畅3个月就意味着得12月开拍,跨年拍摄让周期多出了半年,预算随之增加。但张一白坚持要等,因为他一见彭昱畅,就觉得他是“老狗”本狗。“之前看过他演的电影《闪光少女》,他身上有一种平民气,朴素中的那种劲儿。”

彭昱畅剧照

形式变化:用方言展现阶层,表达更加自由

《风犬》也是张一白第一次在影视剧里大量使用重庆方言对白。虽然几十年乡音不改,也在剧里调侃自己“把重庆拍成了网红城市”,但他之前作品很少使用方言,即便“重庆三部曲”(《好奇害死猫》《秘岸》《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也是普通话对白。在《风犬》中,出身优渥的李安然和马田互相说普通话;在社会底层成长起来的大兴村四子互相说重庆方言,在学校又说重普(重庆普通话)。刚开播时,有观众表示“听不懂”,随着剧集播出又觉得有意思。张一白表示:“我想通过不同环境的不同语言,造成阶层感。但可能我做得还不够好,没有第一时间把别人击中。”

《风犬》使用重庆方言。

张一白看来,方言夹杂普通话的对白方式,是他和里则林把故事背景设定在其母校所带来的必然结果。29中位于重庆市中心解放碑,“这一片有公安局、政协、医院,这些单位家属的孩子会来这儿上学,而为解放碑商圈服务的贩夫走卒的孩子也来这儿上学,生源非常的杂。其实每个人未来的命运都跟父母的身份地位有关系,但少年们彼此间没有这种阶层的逻辑,平时都裹着一起耍。”张一白至今清楚地记得,当年有个同学是船员的孩子。一到自习课,他就把全班男生赶到江边,逼着每个人学游泳。

《风犬》另一个特点,是里面的人物有时会打破“第四堵墙”,跳出剧情跟观众说话。比如告诉观众“我们是个青春片”,吐槽“导演说这么拍才高级”。又或者,安然跟马田说:“我要说不知道(老狗喜欢我),全国观众都看不下去了吧。”这让人想起张一白的电影处女作《开往春天的地铁》,片中建斌(耿乐 饰)和小慧(徐静蕾 饰)也常对着镜头讲出内心独白。张一白说,当年《开往春天的地铁》那么拍是受到了戏剧的影响,觉得电影为什么不能打破第四堵墙呢?

《开往春天的地铁》截图

“若干年以后我看《开往春天的地铁》,就觉得那时候自己胆子怎么那么大?!真是年轻,管他的,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但自那以后,张一白再没有这么干过了,直到《风犬》。“《开往春天的地铁》大家说我拍得不像电影嘛,那我觉得好好好,就拍得像个电影吧。但到了50岁之后,我又想:为什么要拍得像这个像那个呢?为什么要被所谓的风格统一,要被所谓的戒律的东西约束呢?”他坦言,这次拍《风犬》比较自由任性,悲怆和搞笑的风格有时会突然间转换。“可能有人会不习惯,但我很享受这样的创作。”

不介意致敬:里则林这代人真正理解周星驰

《风犬少年的天空》目前播出大半,很多观众在弹幕上说,从搞笑背后的悲剧底色,以及台词、配乐等细节,看出了致敬周星驰的味道。而周星驰《大话西游》片尾曲《一生所爱》,也正是《风犬》前半部分重要的配乐,甚至该剧第7集的名字就叫“一生所爱”。这集结尾,被命运击倒的刘闻钦用这首歌与初恋告别。台下一群少年怀着各自的感伤跟着唱:“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命运……”

这集之前,丁荣亮想扮成圣诞老人来讨好喜欢的女生陈圆圆,却意外听到她跟闺蜜说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自己。失落的丁荣亮默默收拾好道具,在《一生所爱》的音乐中离去,只留下落寞的背影。闺蜜对陈圆圆说:“那个人好奇怪哦,像条狗一样,可怜兮兮的。”

闺蜜和陈圆圆对话。

编剧里则林非常喜欢周星驰,这一幕戏他很自然地写下“像条狗一样”的台词,但又担心这种致敬会不会给导演张一白招来负评,想了想又拿掉了。没想到张一白拍摄的时候,主动把这句台词加了回去,并用《一生所爱》作为背景音乐。张一白认为这是编剧有个人特色的表达,应该支持,他并不介意别人说他的作品致敬周星驰

致敬周星驰

事实上,张一白周星驰关系不错。张一白的第一部电影《开往春天的地铁》是他人生很低潮的时候,当时主流评论认为拍得太小资了,只有周星驰跟他说拍得非常好。“我心想,你周星弛怎么会看《开往春天的地铁》呢?但他就是第一个鼓励我的人,让我觉得拍这部电影是值得的。后来他在《功夫》里还让我演了个角色(陈探长)。”

张一白周星驰几乎是同龄人,他成年后才第一次接触到周星驰的电影,当时是在一趟长途大巴上看了《逃学威龙》。“我们学经典戏剧的,对那种无厘头喜剧天然有成见。但带着成见去看,他也总能有不经意的一下击中我,我就觉得怎么那么牛?后来我无数次企图在我的片子里有他的那种气质,但真的是学不来。”

《功夫》里张一白饰陈探长。

喜剧的极致就是悲剧。张一白觉得,相较于自己,年轻一代更能真正理解周星驰骨子里的悲剧感。以前很多影视剧对周星驰的致敬,都是在段子上、梗儿上,对他无厘头方法论的致敬,里则林这一代(90后)的致敬则是价值观上的认同。“所以他(里则林)写出这种东西来,我很喜欢。一开始用无厘头的方式来消解生活,后来又用这种无厘头的方式来掩饰甚至传递内心的悲凉,这就是成长。”

OST王者?自嘲拍MV出身

《风犬少年的天空》里,还有更多张一白这二十多年与“青春片”有关的时光的callback——比如他重回2005,在重庆十八梯拍自己的第三部电影《好奇害死猫》。他也让宁浩重回2005,在罗汉寺门口拍《疯狂的石头》,拿个小本本记下了“大嘴”和“咪咪怼他助理的话——“别摸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顶你个肺”。

再比如《风犬》音乐的演唱者和创作者包括了周迅、陈坤、王源、徐佳莹、吴宣仪、旅行团乐队、安巍、小柯、火星电台等,阵容一如既往的强大,继承了张一白执导影视剧一贯的风格,无愧于网友给他起的外号“OST(影视原声音乐)王者”。

张一白问清楚OST什么意思之后,有点自嘲地笑了:“拍MV出身嘛。”他接着主动提起,还有种说法是他把影视剧拍成了MV,但好像这次说这个的少了。

“所以有时候你可以改变人的成见,但这是要花时间的。”

新京报记者 杨莲洁

编辑 佟娜 校对 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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