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女主播，你会想起什么?
大部分人的想象里，女主播是柔柔弱弱、卖萌可爱、唱歌跳舞，坐着就把钱赚了的形象。
但当女主播已俨然成为直播时代的新兴职业时，女主播为什么不能是职场“杜拉拉”?
直播三年来，陌陌头部主播洪小乔顺风顺水，从一鸣惊人的直播萌新，到踏上戛纳红毯的陌陌一姐。
藉由直播，洪小乔的职业身份也发生了变化，从城市小白领变成了直播圈风云人物。
如今的洪小乔，在陌陌上坐拥近217万粉丝，是全陌陌等级、收入最高的主播。
陌陌去年末新推出的平台巅峰榜，目前洪小乔第一赛季排位赛定位金钻1，也稳坐全平台巅峰榜冠军宝座，陌陌两大榜单均是第一。
与此同时，质疑声接踵而来，身高颜值、才艺水准……爆棚的表现之下，疑云缠绕。
究竟是什么造就了洪小乔?真实的女主播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01
洪小乔是谁?
洪小乔一只手握着话筒，一只插到白色绒毛衫口袋，紧盯摄像头。
她唱道“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踩着音乐节奏，从房间一端踱步到另一端，不时侧过头来，打量镜中的自己。
1月4日下午，洲际酒店的排练室，陌陌2018年度盛典的彩排现场。得益于直播时代，洪小乔第二天将在深圳湾春茧体育场，和张韶涵同台合唱《隐形的翅膀》。
20分钟后，洪小乔结束了自己的排练部分。从排练室快速走到酒店大堂的路上，她突然顿了一下，发现“手机落在排练室”了。
她有点尴尬：“我记忆力不好，除了做直播，其它地方真的不行。”随后快步折返回去，动作干练。
走到酒店大堂咖啡厅，她突然放松了下来，半躺在沙发上，把一贯示人的平刘海撩了上来，让人联想她提及的“工作之外的随意”。
她开始说，这些天其实很紧张，因为表演曲目有3首，还有一首是要和女神合唱。准备排练的半个月来，洪小乔一直在试图让自己更“精致”些——
头发是近两日特地新做的;
礼服是前天特地到香港买的，官方虽然有置装费，但为了让节目更好看，她还是自己买了更贵的礼服。她准备再买一件，凑齐三件，分别用于三首歌的演出;
为了更上镜，身高1米6，体重原本仅有80多斤的她，通过饮食和运动，几天内瘦到了76斤，并准备在正式表演前再瘦几斤。
就在捧起话筒前，她还迅速抹了把大红色口红，虽然外表是个小女生，她还是很在意“气场”。
她回忆起直播三年以来，这是第二次参加年度盛典表演。
直播的第一年她觉得“尴尬”：整年拿了很多奖，但年度却只打进了前三十，“没有颁奖”;但接下来的两年里，她都打进年度TOP5，还坐牢了陌陌头部主播的位置。
“你，觉得自己红了吗?”
“我没觉得自己哪里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洪小乔以置身事外的口吻回答。
“如果哪一天走在街上，有人跟着，有人跟拍了，那我就特别红了。现在走到街上，可能走到一个大的Shopping Mall，人家说你是不是小乔，就是这样子而已。”
直播到今天，洪小乔发现，自己最大的转变来源于“心态”上，“我觉得就好像大家喜欢明星一样，很多人会追求新鲜感。”
保持三年高度后，她发现，自己也变得特别“没安全感”。对于她的直播事业，洪小乔一反直播间里的甜美常态：
“这个行业真不是那么简单，坐着就会有人气。你背后要付出的努力非常多，尤其在这个快餐时代。我做了多少次转变，才能在这么激烈的竞争下活下来，努力保持新鲜感，不被市场淘汰。”
洪小乔是谁?是一名女主播。
但女主播这个标签，就一定是负面或弱势的吗?见证了移动直播的崛起，藉由直播改变命运，或许洪小乔的故事，可以成为万千女主播的缩影，也可以一窥女主播的真实世界。
02
职场初体验：从都市白领到“村里的希望”
直播所需要的先天优势，对面容精致、身材苗条的洪小乔而言，从来都不是个问题。
做主播之前，洪小乔还是深圳一家企业的白领。2016年初，在朋友“双姐”(爱播公会创始人)的邀请下，做起了一名兼职游戏主播。
像很多热爱游戏的女孩一样，渴望成为一名“厉害”的游戏主播。但她那段时间的直播表现一般，于是，双姐将目标转移到刚兴起的陌陌上，让她去陌陌上试一试。
没想到，入驻陌陌，开始做秀场直播后，一个月的时间，洪小乔就拿下了2016年陌陌第一季红人奖冠军。
“我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会，却还是每天有很多人看我。”洪小乔回溯。
洪小乔至今认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是她最初的主要优势所在。当时的直播，美颜、磨皮等功能还未诞生，主播们只能比拼才艺和真实颜值，而五官精巧的洪小乔恰好比较符合大家的审美。
她很快发现，自己的人气在爱播公会里位列第一，收入还超过了上班，她开始有了信心，干脆辞了工作，专职做起了主播。
直播头一两年就踏入陌陌主播TOP5行列，最近一年多一直站在顶峰。自以为会昙花一现，却一直持续到今天。
直到现在，她还是会感叹，“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但这场梦，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妹妹看来，现在的洪小乔就像个女强人，最拼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洗澡，都是在直播。
早前，洪小乔还会给自己定个目标，譬如收多少礼物，吸多少粉，不实现目标可以一直不下播，一天不睡觉。
这种直播的坚韧，不单单是她对事业的追求执着，还归结到受童年成长环境的影响。
洪小乔的童年是在福建泉州的外婆家度过，从小她就被寄居在外婆家，而父母在深圳创业。福建民风传统，外婆思想较为守旧，年幼的洪小乔与老人曾产生过代沟，再加上爸妈常年不在身边，洪小乔隐隐形成了独立的个性。
在妹妹的回忆里，洪小乔也一直是独立的代表，她会一步步存钱，买喜欢的东西;在她被同学欺负时，洪小乔也会直接跳出来与对方谈判。
十几岁的时候，洪小乔被接到深圳，生活也开始有了转变。但好景不长，父母开办的工厂生意出现变故，在洪小乔的记忆中，还存留着父母向她诉苦的画面。
当时看到父母的辛苦模样，洪小乔就暗暗下了决心“长大一定要好好的工作，要好好对爸爸妈妈。”
毕业进入社会后，洪小乔如大多数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工作，爸妈也对女儿的安稳十分放心。当洪小乔打算辞职专注直播时，老人并不能理解，也许在不懂直播的他们看来，还是一份“正经工作”来得实在。
但执着的洪小乔还是打算试一试，爸妈虽然比较担心，可也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叮嘱她“选择了就努力去做好。”
事实证明，洪小乔选择成功了，成名以后她给爸妈买房，送妹妹上学，甚至她的名气还传到家乡。有一次，她回福建老家时，惊奇地发现，“原来村里很多人都看过我直播”。
03
职场A面：幸运、努力、成就
三年直播，带给洪小乔的财富和声望，让她达到了原本小白领时无法想象的高度。
陌陌开播时，直播间的同时在线人数数万之多;同时，她的收入也不断攀升，她的主播等级4次创下记录，达到68级，成为陌陌等级最高的主播。
除了数次比赛奖项，她还有了平台其他女主播无法企及的荣誉。2017年5月，陌陌为她举办官方个人音乐专场，并将她送上发过戛纳电影节，成为首位受邀出席走红毯的女主播。
直播三年，洪小乔突然觉得直播走到了一个“瓶颈”，觉得“压力特别大”。
在采访过程中，洪小乔经常会提到，直播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洪小乔的敏锐并非没有道理，在直播风潮越刮越猛下，从业者的质量在不断提升。
陌陌1月8日发布的《2018主播职业报告》显示，主播人群已呈现年轻化、高学历、大众认可度提升的趋势。活跃主播中，大学以上学历占比高达44.5%，且相当一部分是在校大学生或刚刚毕业的应届生。
这样的情况在陌陌主播的更迭中也有所体现。今年季度赛、年度赛脱颖而出的新人有好些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主播，还有更多的高学历主播在中坚部位不断追赶。
公会也加大了校园网红主播的挖掘和培养，愈来愈多高学历人群的入驻，用户的口味亦愈来愈挑，对主播的素养、才艺、能力更高要求。
仅仅是“长得好看，有颜值就行”已不满足用户的需求，用户更看重主播是否幽默、有趣;有亲和力、沟通能力强;有才艺、唱跳俱佳。
洪小乔自称一直是个“直播观察者”，她会观察“别人为什么能火起来，为什么别人人气高，现在的观众喜欢什么样的主播。”
早在2016年，她就观察到变化的趋势。
初到陌陌，她发现当时的陌陌用户并不大喜欢看才艺主播，唠嗑、段子型主播反而更受欢迎，那时候她是一名聊天主播。
陌陌直播5个月后，洪小乔又发现，大家的“口味”变了，开始喜欢看才艺主播。
那时的她，开始有了转型想法，她给自己请了一个声乐老师，一个吉他老师，一周上六节课。
很长一段时间里，洪小乔的一天生活都是中午醒来，然后去上课;
短暂休息后，下午五点，开始直播“晚饭档”，因为这个时间段主播少，竞争压力小;
晚上8点钟，下播后她才吃上饭，然后为晚上的直播做准备，11点准时开播;
半夜1点到3点期间下播，再次回到发声练习，弹弹吉他，研究一下潮流资讯，看看大家现在喜欢什么主播。
进入2018年，这股趋势的变动愈发明显，优质主播的门槛不断提高，“现在越来越多小众歌手，院校的学生，基本上都投入主播这个行业了，压力、竞争还是非常大的。”洪小乔说。
2019年，洪小乔还准备给自己请一个舞蹈老师，准备进一步巩固自己的优势。
用她的话说就是“粉丝喜欢什么样的主播，我就会努力去成为那样的人”。但她觉得自己也有准则，例如很火的八卦主播她就不想去学。
“但是就是一直要变，因为时代一直在变，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能停下来。”顿了顿，她较为郑重地说道。
洪小乔认为，自己曾是直播时代的幸运儿，在直播尚属一片蓝海时，白纸一般的她就扎了进来获得先机，但在如今的直播新时代，幸运只能靠自己争取而来。
04
职场B面：人情、压力、焦虑
在采访的间隙，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徒弟从身后绕过来，递给了她一束花，他们今天约好了一起吃饭。
这是在主播圈里，她少有的几个亲密朋友之一。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在乎名利。相反，我最看重感情，尤其是铁粉怎么看我。”洪小乔说。 。
当上陌陌头部女主播后，洪小乔发现，似乎一切都变了。洪小乔突然感到“成为一姐，压力比之前在陌陌前五的时候大多了。”
直播间粉丝越来越多，她的一言一行备受关注，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神态都可能会被截图、录屏发到直播圈。
2018年初，她发现自己一直在哭，“就是哭，找不到原因”，在直播间也止不住，晚上也只能靠安眠药入眠。
有些粉丝们称呼她“陌陌杨超越”，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别人的看法，任何啼笑皆非的质疑，都会让她暴跳如雷。
那段时间，她脑海中经常闪现出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像那些质疑的声音说的一样?”
妹妹也明显地注意到，从事直播工作后，洪小乔的精神状态一直紧绷，就连一家人出去放松时，“她(洪小乔)还担心会影响直播状态。”
2018年中，她选择看心理医生，最密集的时候，三天两头就要去上一次。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原来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她开始不断删除陌陌的动态，新发的动态，往往过两天就会清理掉。洪小乔觉得：“你写啥都有人断章取义，扭曲事实，或者是盲目猜测都有，那我就干脆啥都不写了。”
到了2018年8月，她干脆给自己放了三年以来的首个长假，邀请朋友去了一趟马尔代夫，休息了一个月。
在蓝天碧水的马尔代夫，她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用想了”，但她还是会定期打开陌陌，给粉丝报个平安。
回来后，洪小乔开始觉得自己想通了：“我会反思，到底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的成绩还是很高的，但我的成功，少不了铁粉们的帮助。”
“不管做各行各业的都挺不容易的，特别是你要做到拔尖，这个更重要。但是没有资格说累，只能说不容易。因为这年头，比你累的人多了去了，比你不容易的人也多了去了。”她对自己说。
平静过后，洪小乔再度回归，每天直播打卡，跟粉丝在直播间聊天，唱歌。很多人还在吵嚷着“洪小乔不行了”，而这时候的洪小乔显得理性多了。
“还是会在意，但不会给自己这么多烦恼，会去调节。”洪小乔说道。一直到陌陌2018年度总决赛，洪小乔依然保持这个状态。
巅峰男女赛前，洪小乔并未发力，王牌主播、才艺主播赛都排名不理想，粉丝都开始为洪小乔着急，大家自发地为小乔众筹。“一姐不能让别的主播小瞧了。”有粉丝就曾发帖这么说。
洪小乔很感动于大家的关心和热情，但她同时也不停地安抚粉丝，希望大家量力而行，比赛重在参与。
也许，铁粉们从未离开过洪小乔，在陌陌上消失的那段日子，他们一直也有在关注着洪小乔的变化。
在巅峰男女赛前，小乔的头号铁粉以小号“飘风”回归，为洪小乔征战巅峰男女赛，让其在巅峰男女赛再度斩获佳绩。巅峰男女赛当晚，洪小乔陌陌主播等级再度升级，一姐的地位再次得到了巩固。
在陌陌惊喜夜预热中，头号铁粉为洪小乔冠名大抽奖环节，那一晚，洪小乔的名字响彻了春茧体育馆与直播间。
05
职场收获：直播可以发现自我
17陌陌惊喜夜表演当天，和张韶涵站在一起时，洪小乔发现，自己还是会很紧张。
她会用“傻白甜”来形容自己，会像普通女生一样追星，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变得很拘束和羞怯。洪小乔的身体里，藏的还是小姑娘单纯与善良，甚至还带些天真。
除了同台表演的张韶涵，她最喜欢的偶像是蔡依林，她们共通的“坚强、自在”，是洪小乔最敬仰的特质。
甚至，在看蔡依林最新专辑《UGLY BEAUTY》的MV时，她的眼泪还止不住地在流。
MV中，蔡依林重新换上了曾被黑得最惨的一套造型。在洪小乔看来，正是勇敢把自己伤口袒露到公众面前的演绎，这让她联想起自己的一切过往。
这些过往，一如从事直播，到走红以来，朋友们不断以或羡慕或尊敬的方式远离，她心里很清楚，但也无可奈何。
性格使然，洪小乔始终以福建人的保守顾家的传统自居，内心是个小女人。对待爱情和友情，她总是想，开始了就要永远，并且百分百付出。
但这样的重感情，也时常会让她感到不安，过分的热情和付出，往往会适得其反，因为“会给别人压力”。
好在，她的粉丝团，还是紧紧围绕在她身旁。
1月3日晚11点，排练到累趴的洪小乔，抽空点开了直播间，发现粉丝都在公屏上聊天。
看到粉丝的想念，她又忍不住了，爬起来打开了直播，做了一次直播后卸妆，照例播到凌晨1点钟。
“在网络上，大家都是最纯粹的自己。就不用考虑别的东西，就是我喜欢。从直播中，我们能看清、爱护彼此。”洪小乔说。
“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直播，我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更好的自己，和另外一种生活。”
在洪小乔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万千女主播的身影。她们看似柔弱与轻松，但实际上也有如职场杜拉拉般的“独立”、“坚韧”。
当主播成为一种职业选择的时候，不必急于带上有色眼镜，或许可以先看看女主播们的真实世界。在直播世界里，有光环和收入，也充满与焦虑与压力。正如每一种职业都有AB面，总归是要接受命运的馈赠和标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