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在苏联,刘少奇与儿子刘允斌、女儿刘爱琴
1928年,武汉的形势日趋恶化,我的父亲刘少奇和母亲何宝珍也要转移,只好把我寄养在汉口的一位工人家里,养父母迫于生活艰难,把我送给人家当童养媳。直到1938年,党组织用几百块大洋把我赎回来。所以,我一直记住父亲对我说的两句话:“你是党用几百块大洋买回来的,是人民用血汗赎回来的,等你长大了,也要为千千万万受苦人办事。”1939年,父亲把我和哥哥允斌送到莫斯科莫尼诺国际儿童院学习。1949年父亲率中央代表团秘密访问苏联,我才随父亲回到了祖国。
父亲总是嘱咐我:“中国的事情你还不懂,要虚心向同志们学习。”事实上确实如此,当时我对祖国的了解,还不如国内成长的中小学生。爸爸和光美妈妈把我送到北京师范大学女附中,让我一边教学生俄语,一边和同学们一起学习中文。爸爸对我要求很严,每当星期天回家时,爸爸都要关心地问我教学和学习的情况,还让光美妈妈给我一些书看。当时给我指定的必读书籍中,多数是毛主席的著作。爸爸说:“文字上可能念不下来,但是都应该看的,就拿它当课本吧。”还强调要我做笔记,写出读书心得,并告诉我:“你觉得写得好的送给我看看。”
经过近一年的时间,我在父亲的督促和关怀下,比较认真地读了几本理论书籍,中文学习进步得也比较快。学校的老师都说我提高得很快,同时在其他方面的进步也很快。不久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一名中共预备党员。
我的学校在铁狮子胡同,乘有轨电车要绕天安门才能到中南海,路上用的时间比较长,有几次回家,我嫌费时费事,就给中南海汽车队打电话,请他们来接我一下。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了,很严厉地批评了我一顿,他问我:“你知道这车是做什么用的?是为了工作。我坐车是工作需要。你为什么要车?你给车队打电话,人家就要出别的车,这是不是耽误别人的事?坐公共汽车和电车一样嘛。”我心里想,我要车也是同人家商量同意后才派来的,又不会影响别人。我有些不高兴地对父亲说: “电车站人太多了。”父亲听我说这样的话生气地说:“人家能够等,为什么你不可以等?你今后不能再要车了。”从此以后,我都是去挤公共汽车。
有一年冬天,父亲离开北京到外地开会一个多月,光美妈妈给了我一斤毛线,我织了一件毛衣,可是还没有毛裤呢。我又喜爱滑冰,很需要一条毛裤。于是我就悄悄地对父亲身边工作人员说:“给我买一身绒衣绒裤吧。”工作人员很快就买回来了,我穿上很高兴。父亲开会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就把我叫去,问我为什么要一身绒衣,不是有件毛衣了吗?接着很严肃地批评我,说我又犯了错误。他说:“你花的钱,不是我的,是人民的钱。你知道我并没有钱,连我花的钱都是人民的。自己有了的,就不要去买,尽量不去花人民的钱,现在人民还很穷。”我当时心里想不就是买一身绒衣吗,还值得发那么大的火?其实父亲批评得很对。因为那时正实行供给制,家中需要的都是国家按规定供给的。自己不应该随便买东西,花人民的钱。
还有一次,我在家听说怀仁堂举行京剧晚会,感到很新奇,小的时候没看过,在国外十年也没有看过,究竟京剧是个什么样子?又听说是中国著名的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登台演出。我大着胆子请父亲身边的工作人员搞来一张票,高高兴兴地进了怀仁堂。可是父亲知道后,对我又是一顿批评。
父亲知道我有许多毛病,就特别关注我。每逢星期六、星期天回家总是把我说得不高兴,甚至有时把我说哭了。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身上的毛病还很多,要接受思想改造。”1951年我党员预备期满,人民大学系党支部要讨论我的转正问题。我想预备党员转为正式党员,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
父亲知道党支部要讨论我的转正,给学校写了一封信,说我没有达到党员标准,不同意转正。还说不管什么人入党,都要坚持党员标准,应严格要求。党支部大会上当我听到取消我的预备党员资格时,我的头“嗡”的一声,这是我明白世界上的事情以来,心灵上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震惊。党支部把我父亲的意见转告了我,我那时的思想乱极了,心想:“对我太严格了,为什么要这样要求我?”经过这一次思想上的巨大震动后,我认真地思索了一些问题,检查了自己的毛病,似乎也成熟了一些,各方面都有长进。父亲看到了女儿的这些进步也感到欣慰,有时也给我些鼓励。
父亲鼓励我下放到边疆
1958年,我当时在国家计委机关工作,根据党中央和国务院的统一要求,国家计委进行了精简机构下放干部的动员。我回家把这个情况告诉爸爸。爸爸说:“你们那里动员了,好。社会主义建设要全盘考虑,边疆生活比较苦,那里缺干部,需要人。所以我们要把那些思想好、身体好、有工作能力的同志派下去,把边疆建设好。”爸爸问我:“你是怎么考虑的?”因为当时我并没有考虑要下去,爸爸这一问,我只好说:“我怎么考虑,我考虑下放挺好呗。”这时爸爸亮明了他的观点:“那么,你看你能不能下去?”爸爸是动真的了,我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所以没有在爸爸面前立刻表态。
回到机关以后,看到许多同志纷纷报名,我也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坐不住了,我想别人能下去,我为什么不能下去?我报名了。回到家里,我把报名的情况告诉了爸爸。他亲切地对我说:“你下去,我支持。你嘛,就应该下去锻炼锻炼。过去你出去了几次,也跟我谈了很多,浮光掠影,实质性的问题了解得还少,现在下去也不过是换个机关——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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