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理由:本书从革命后代子女的独特视角,追忆讲述了张茜、王于畊、凌奔等一批热血女青年加入新四军,在战火中经受洗礼和成长的故事(这三位女兵日后分别成为陈毅元帅、叶飞上将、钟期光上将的夫人),披露了她们鲜为人知的战斗、工作和生活细节,以及解放后在各自事业上所取得的特殊成就。全书情感厚重而细腻,史料丰富而真实,有很多是第一次披露,为广大读者展现了一幅讴歌纪念革命母亲的生动画卷。
王于畊,开国上将叶飞的夫人,曾任新中国教育厅长
王于畊一生以书为伴,是个“书迷”。她也是一个超级“戏迷”,还不遗余力推动艺术事业的发展:支持福建省筹建越剧团,大力推介福州古老剧种高甲戏;更是一个“《红楼梦》迷”,一生与《红楼梦》有着不解的情缘。她还特别喜欢昙花、水仙、腊梅,对它们的特点、品质有着独特的认识。她身上有着名士的影子,才华横溢,情致缤纷,称得上是一名披着彩虹的女兵!
书缘
王于畊一生与书为伴,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发现,在她的生活中总是有书的影子出现。当还是9岁的小孩子时,她就被二哥床下的书迷住了。她偷偷地如饥似渴地读着,她认识了鲁迅、茅盾、丁玲……当她15岁参加保定“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时,更是读到了大量的红色书籍,确立了到延安参加革命的信念。在新四军战地服务团的图书馆里,王于畊是常客。最奇妙的是,一个书箱,成为叶飞和王于畊订盟的见证。当王于畊走上教育战线时,攻读师范大学有关教育学、心理学的课程,成为她迈向新的事业高峰的开始。她是用心读书的,她是认真读书的。
王于畊退休之后,更是与书相伴。王于畊亲自组织班子协助叶飞写回忆录,组织新四军女兵们写《女囚》一书,最后更是以自己的心血书写了一本《往事灼灼》留给后人。王于畊的一生,是与书结伴的一生。
戏缘
王于畊是一个天生的超级“戏迷”。她不是文化局长,但每有战友来福建,她总是请他们去看福建的戏。文化部副部长徐平羽来福州,王于畊就请他去看高甲戏。这是福州古老的特有的戏种。徐平羽看了高甲戏《团圆之后》和《连升三级》,颇为激动和惊讶,说没想到福建还有这么优秀的剧种。他称《团圆之后》一剧是“中国的‘莎士比亚’”。徐平羽看了梨园戏《陈三五娘》更是激动,回京后大力宣传介绍福建的古老剧种。不久,《陈三五娘》进京演出,轰动一时。
新中国成立后,大量上海人支援福建建设,而上海人最爱看的戏是越剧。福建省委第一书记叶飞就向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请求调越剧团支持福建,上海就动员当时还是私立的芳华越剧团去福建。团长尹桂芳是当时越剧界最有名的小生,是上世纪30年代“越剧十姐妹”的老大。新中国成立后,她一直要求进步,因不能进入公家的剧团而苦闷。所以,当上海动员她时,她立刻就答应了,把自己的房产全部无偿交公,1958年率领整个越剧团入闽。她的剧团改成了福建省越剧团。
王于畊得知尹桂芳率自己的剧团加入福建,很是赞赏。她说:“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一个上海大牌演员肯到福建来,证明了她的进步,证明了她的艺术道德是了不起的。”
王于畊对尹桂芳特别尊重,经常请她到家里来吃饭、聊天。尹桂芳演的每个戏,王于畊都要去看。特别是尹桂芳演的新编历史剧《屈原》,王于畊更是看了好几次。王于畊鼓励尹桂芳多创作、多演出一些有意义的戏。尹桂芳在解放前见过很多官太太,都是珠光宝气,比吃、比穿,从未见过王于畊这样的“督军夫人”、“省长太太”,对待一个演员如同姐妹,谈的都是有关社会民生的大事。尹桂芳安心地留在福建了,为前线军民认真地演戏,也算是对王于畊这个知己朋友的回应了。
王于畊还是一个京剧迷。王于畊家搬到护国寺附近后,离人民剧场很近。人民剧场经常演出京剧,王于畊成了那里的常客。她最喜欢看李维康、耿其昌的演出。李维康后来去拍了电视剧《四世同堂》,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王于畊对这部电视剧也是每集必看。她还经常买了票请几个朋友来看戏,最常请的是林琳和马连珍。怕她们住得远,就派车去接,散场后再送她们回去。后来,她身体不行了,无法到剧场里看戏,仍照样买戏票请林琳等好友看戏。等好友看戏归来,就跟她细说这出戏的演出情况。每讲到精彩处,王于畊都非常兴奋,就像她本人亲自到现场观看了一样。
花缘
花比美人,女人爱花。王于畊也不例外,但她的爱花有独特的理由。
王于畊最爱的花是昙花。“昙花一现”本来是个贬义词,可是王于畊却最喜欢昙花。因为她觉得昙花虽然只开那几个时辰,却把自己一年集聚的心血化成了最美丽的花瓣送给世界。花的生命如此短促,却要在最黑暗的夜里以纯白的雅韵献给喜欢它的人。昙花是这样的执著,王于畊赞赏着昙花的执著。
在精心地养护一年之后,每当暮春时分,花蕊慢慢长大,含苞待放时,王于畊就会静静地坐在花的旁边。夜深了,家人都睡了,只有王于畊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无比清丽又无比纯洁的花儿慢慢地开放,又慢慢地凋谢。花为了这一刻的灿烂而开放,人为了这一刻绝世的美丽而赞叹。
作为半个福建人,王于畊对于水仙花也是情有独钟。水仙花是福建漳州的特产,一直是文人雅客的案头之宝。1962年,王于畊送给住在北京的好朋友张茜一个水仙花头,引起了张茜的雅兴。她翻书弄卷,很好地考证了一番水仙的来历和习性,并写了一篇小短文,登在《人民日报》的副刊上,算是对好友王于畊的回应。王于畊看到报纸后说:“这不是对我们福建水仙花的宣传吗?”她非常高兴,还推荐给《福建日报》转载。
王于畊虽然生在北方燕赵,但最美的青春却是在长江的南北度过的。她已经江南化了,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大江南北的万物,特别是那在冬季怒放的梅花,一直深深地吸引着王于畊。叶飞一家在北京最后的住宅是护国寺的一处四合院,院里有一株腊梅。在度过波澜壮阔的一生,特别是经过“文革”的灾难以后,她对于梅花在冬季怒放有着刻骨的共鸣。每当寒风凛冽之时,腊梅悄悄地开放了,淡淡的黄瓣衬映着素白的雪花儿,像是宣告它的勇敢和坚贞。淡淡的香气弥散在小小的院子里,就像是在告诉人们它胜利了,它是胜利者。每当这时,王于畊就会站在腊梅的旁边冥想,任由雪花扑打着,任由梅花的香气熏染着。她也许是在想那个激情的少女时代,她也许是在想那些不堪回首的灾难,她也许是在追思那些已经离去的战友。
每一年,王于畊都和腊梅相约、相聚,她们的心相通了。可是,1993年腊梅却没有开放,整个树枝枯枯的,在寒风中痛苦地摇动。女主人也不在院子里,她静静地躺在医院中。花是有情的,花是有灵的,花是为着爱花之人哀悼。
昙花、水仙、腊梅都是文人雅客心中最纯洁、最高雅的花仙。其实,王于畊身上确实有些名士的影子。正是因为王于畊有着横溢的才华,她的生活和情致才会那样五彩缤纷。如果不是生长在那个战火纷飞、国难临头的年代,如果不是毅然抛弃一切投身革命,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一生,王于畊也许会依恋于自己的爱好,成为一个名士,但是,她始终只是一名披着彩虹的女兵。
摘自《三个新四军女兵的多彩人生——回忆母亲张茜、王于畊、凌奔》,陈丹淮、叶葳葳著,人民出版社2011年11月出版,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