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邓小平逝世10周年的时候,媒体透露了邓小平临终前两个星期的一个镜头:在医院里,邓小平看到了正在播放的电视文献纪录片《邓小平》,解放军总医院的护士后来回忆说,当邓小平看到自己,他的脸突然红了。(见《南方周末》2007年2月6日)
邓小平“脸红”,那是很不好意思,觉得害羞的表情。一个为创建人民共和国、为改革开放建立丰功伟绩、在国内外享有崇高威望,受到公众拥戴的领袖,一个从枪林弹雨走过来年过九旬的老一辈领导人,当看到电视片上宣传自己时,就本能地表现出“脸红”,这说明了什么?
邓小平的“脸红”决不是偶然,而是他一贯思想的见证。众所周知,邓小平生前是坚决反对突出个人、神化个人的。在他主导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及之前的中央工作会议的重要讲话中,邓小平就精辟分析领导干部中间存在思想僵化问题,尖锐地指出许多重大问题往往是一两个人说了算,别人只能奉命行事。即使在他的晚年,邓小平都身体力行维护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权威。比如,在1989年6月,邓小平就发出铮铮之言:一个国家的命运建立在一两个人的声望上面,是很不健康的,是很危险的。在1992年南方谈话中,邓小平谈到培养接班人时更是一倾衷肠:我坚持退下来,就是不要在老年的时候犯错误。越老越不要最后犯错误,越老越要谦虚一点。(见《邓小平文选》第三卷381页)
应该说,邓小平多次在重要场合,在外国媒体面前剖析自己的坦诚,也从一个侧面为邓小平“脸红”佐证。比如,1980年邓小平在接受意大利记者法拉奇采访时就谈到,我自己能够对半开就不错了。但有一点可以说,我一生问心无愧。我是犯了不少错误的。(见《红墙决策》第347页)
不言而喻,邓小平对电视片宣传他本能地表现出“脸红”,是滴水映照太阳,照出他对党对人民的赤胆忠心,照出了他始终把国家利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谦虚谨慎,从不居功自傲的崇高品格。
时下人们之所以留恋邓小平的“脸红”,也是有原因的。一个令人不安的现象是,某些地方官对本来是党和人民共同奋斗取得的成绩,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到处夸夸其谈,大小会说了不算,还通过出版面费请传媒广而告之;某些地方官在总结自己成绩时总是用“放大镜”,其夸张程度令人们都不敢相信;而对存在的问题则用“望远镜”,望望了之,据说不当一回事。在一些地方基层,官员乐听恭维话,听无原则吹捧之话已习以为常,尤其在当面听到吹捧话的时候,一些官员不以为羞,反以为荣,表现出津津有味,喜上眉梢,忘乎所以。这其实是一种浮躁与虚荣。许多事实证明,官员一旦过分看重自己政绩功劳之际,钟情被吹捧,沽名钓誉之际,就是脱离集体领导,脱离人民群众之时,也就是危险之时。原青岛市委书记杜世成就是这么一个极力鼓吹自己“经营城市有方”而不脸红的地方官,其下场是最终被人民唾弃。
官员吹嘘自己不脸红的症结是没有摆正个人与党、个人与集体、个人与人民群众的关系,心目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因此,克服这种“吹嘘病”,加强思想道德教育,正确摆正位置是重要一条。而积极开展党内批评与自我批评和监督则是关键。一旦“吹嘘病”冒出,党的组织,公务员团体就应闻吹而警醒,加以严肃批评,令吹嘘者脸红耳赤改过自新,铭心刻骨。
由此而言,邓小平“脸红”也是一笔珍贵遗产。在取得成绩听到表扬的时候,人们能本能地“脸红”起来,恐怕也是求真务实的一个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