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红军段克礼。(新华社记者 白瑞雪/摄)
走进老红军段克礼家中时,他正同小孙子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美国动画片《猫和老鼠》。老人晚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度过。
1933年,12岁的段克礼参加红四方面军。由于年龄太小打不了仗,上级把他分配到军委会司号连学吹号。他吹的是一把铜质双管短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音,“嘴巴吹肿出血,吹几天又消炎了”。
段克礼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各种号令。“集合号一吹‘嘀嘀嗒嗒嘀——嘀嘀嗒嗒嘀——’,那边就回答‘嗒嘀嘀嗒——’,意思是‘收到命令’。”这一令一答,是长征路上乃至后来的战斗中最重要的联系方式。
“吹错命令要枪毙,误号也要枪毙。”段克礼曾亲眼见到一个号兵因为没有及时回答号令而丢了性命。
“长征的时候号兵打仗死的少,饿死的多。”段克礼回忆说,团里的司号排一直保持在42人左右,“牺牲一个,就调进来一个”,说不清楚究竟饿死了多少人。
“吹号的人怕饿,更怕渴。”段克礼回忆说,好几次,他喝了几口马尿,才能让喉咙稍微湿润些。
党岭山上,雪最厚处可没膝盖。像段克礼这样又矮又瘦的“红小鬼”只能跟着前面的人走,绝对不能乱动,否则“一不小心就找不着人了”。 “上山难,下山就轻松多了,我们是躺在雪地上滑下去的——又快又舒服!”段克礼回忆说,下了山,他就患了严重的雪盲症住进了医院。
让段克礼难忘的是两过草地。“第一次过草地牺牲的战友还穿着衣服,第二次走过就不见尸骨,只剩下衣服了。”他回忆说,走出草地进入甘肃,队伍已是人困马乏,团里不得不给每个班发一根草绳,让大家排成一溜儿牵着绳子走。
“那个时候我们都练出了边走边睡的本事。”段克礼就是在这样的队伍中一边行军一边做梦。“好几次我都梦到吃大米饭。”他说。
红一、二、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后,段克礼所在的31军驻扎陕西三原。“那天,师里开军人大会说老蒋被捉了,全场都欢呼起来。大家都说,革命马上就要胜利了。”
段克礼没有想到的是,没多久,蒋介石又被放了。15岁的段克礼并不明白“捉蒋”和“放蒋”的道理,直到部队整编换装,心里还别扭。后来,在上级的动员下,他和战友们才换了军装。
“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再穿红军的衣服了。”段克礼想偷偷把八角帽和红五星留下却又不敢,换下的衣服、帽子被统一收走了。
“后来听说有人把揪下来的红五星藏了起来。”段克礼至今还为自己的“胆小”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