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发镇在干农活。 新华社记者 徐壮志/摄
他的一生充满传奇——长征路上掉队的“红小鬼”,孤身爬过泸定桥;血战河西被俘,死里逃生后乞讨回到家乡江西省兴国县长冈乡……
他的家乡曾闪耀中国——苏区时期,兴国是有名的“模范县”;解放后,兴国是闻名遐迩的“将军县”;毛主席早期4个著名调查中,就有《长冈乡调查》……
长征开始时,15岁的钟发镇是中央红军后卫部队五军团的宣传员。
对他这样的“红小鬼”而言,长征就是永不停歇地追赶部队。但他还是掉队了!“那是在大渡河边。”老人回忆。
阴雨连绵的天气,蜿蜒崎岖的羊肠小路,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不到百斤的钟发镇背着两位伤员的行囊,孤身前行。
奔了30多里,前面传来密集枪声。“我当时还真有点害怕,毕竟是小孩子。”老人说,他在一块被荆棘掩盖的巨石后面躲了十几分钟。枪声渐渐消失,他继续追。
第三天中午,钟发镇来到泸定桥边。泸定桥是由13根粗铁环构成的铁索桥。每根铁索有碗口粗,两边各2根为护栏,底下并排9根。
不久前,先遣队红4团冒雨一天一夜急行了240余里,飞夺了泸定桥,保证了红军主力安全转移。
“我到时,铁索又被炸坏了几根。木板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老人说,当时,铁索下面,流水很急,像瀑布一样倾泻,水声非常大。他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坐在桥边清醒一会儿,钟发镇准备用手抓铁索,可是身材太矮,抓不着。灵机一动,他趴在先头部队铺好的木板上,手脚并用,蜗牛一般向对岸爬去。
在夹金山边,钟发镇终于追上了部队。
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钟发镇随张国焘的左路军行动,被迫三过草地。
1935年11月,钟发镇接到命令,到总部一局二科学习无线电。老人说:“我当时认为自己被调到中央红军总部,高兴极了,没想到是张国焘另立了中央。”
在“总部”,钟发镇向正在长征途中的红二方面军发出好几份张国焘草拟的指示电报。“幸好这几份电报没给二方面军带来大损失,要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老人感慨。
1936年11月13日,钟发镇所在的西路军红9军占领古浪城。他是在二、四方面军甘孜会师后调入9军担任译电员的。
古浪为河西走廊咽喉要地。古浪失守,马步芳大惊,勒令参谋长马元海夺回。
这是西路军历史上一次悲壮血战。近2万马家军骑兵驻扎城外,而红9军仅有6500余人。
凌晨3点,军政委陈海松来到钟发镇身边,询问有无总指挥徐向前的指示。
“当时我就觉得不妙了。”这天晚上,钟发镇一夜未眠,死死盯住那台熟悉的收(发)报机。
“有时候,千军万马比不过一部小小电台。”老人说,战争中,电台人员都紧随领导活动,是受特殊保护的。“这也是我活下来的一个原因。”
18日,白刃格斗开始。年轻的陈海松率领军部机关人员与敌人肉搏。
“我人小,趁敌人不太注意,就躲避在暗处,专砍敌人的马腿。”老人说,那一天,他砍了多少马腿,已记不清了,反正刀刃砍卷了,脸上、衣服上全是血。
“我们只有不到200人逃了出来。”回忆起那场悲惨血战,老人至今仍心有余悸。
后来钟发镇被俘。他逃生后想去延安,走到黄河边,日本人已封锁黄河,他只好朝家乡走。1941年,他沿途乞讨四个月回到老家。
解放后,钟发镇以务农为生,曾当过石灰厂厂长。1973年,他被落实红军失散人员身份。
今天,87岁的老红军钟发镇还常到县烈士陵园拜祭那些牺牲在长征路上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