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最强的经济体临近债务违约悬崖的这一年行将结束时,许多人在想2014年是否预示着更大的稳定性?从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内的大多数预测来判断,全球经济可能增长3.5个百分点,但是多个政策的不可知和不确定性,对该预测的信心有着超乎寻常的抵销影响。随着发达国家的失业率高企以及新兴经济体的增长仍依赖工业化经济体暗淡的表现,全球经济的前景依然是个问号。
从美国开始。美联储本周宣布的逐步开始缩减购债计划,即放缓通过大规模购买抵押贷款和政府债券来增加流动性和压低利率的做法,势必对全球产生影响。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今年5月曾暗示缩减即将来临,使得债券收益率大幅升高,并导致信贷从那些易发生债务的新兴经济体回流。现在每月购债的规模将从850亿美元缩减至750亿美元。尽管被提名为美联储主席的珍妮特·耶伦可能比伯南克更加关心失业率,但尚不清楚该缩减计划会带来何种影响。投资需求松弛,其部分原因是财政紧缩,此外也有可能是因为CEO们更希望通过回购来让他们手上的股价快速升值,而不是通过长期投资来获利。在没有创造全球金融不稳定的情况下,很难对这项持续中的政策放缓或终止。
除了货币不稳定之外,美国旨在减少赤字或实施建设性开支的财政战争也可能面临党争僵局。的确,国会本月批准了未来两年的财政预算,但是政府开支却依然处境艰难。举例来说,国会抵制了维修生锈桥梁这类基础设施投资,但通过了对大企业的农业补贴,同时削减了失业福利和食品券。困难重重的医疗方案让美国经济的六分之一陷入混乱之中,而美国债务违约的风险虽然有所降低,但却并没有完全消除。随着低成本债务和企业现金流更多被用来买股票而不是建工厂,这种不确定性降低了企业的信心并造成投资萧条。自最初经济下滑的5年之后,尽管经济增长率略高于欧洲,但表现依然疲软,且工作机会也顽固地处于低位。政府开支将维持弱势,但是因为削减的幅度降低,它不会像2013年那样减少整体的需求。大部分州都不再削减预算,这也将部分抵消联邦的财政紧缩政策。
无论是欧元区还是日本,明年的增长都有望达到1至1.5个百分点,而两者都面临着政策上的挑战。欧洲仍然背负着摇摇欲坠的政府和私人债务,尽管这些债务得到了欧洲央行特殊措施的支持。而日本则必须削减其过度扩张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并针对其快速老龄化社会实施改革,只是这有一定的政治难度。欧洲地中海各经济体的政治混乱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问题,但是只要德国允许欧洲央行继续防止崩溃,则缓慢的进步还是可能的。
中国仍然是一个主要的问号。该国的7%到8%的增长一直是保持国际需求相对旺盛的因素,同时也极大地帮助了美洲、非洲和澳大利亚的原料出口商。然而,银行业的疲软、社会支出的增加、对过度投资的缩减,加上劳动力的缓慢甚至零增长,将意味着中期增长的微弱。大多数人预计今后几年中国将继续以7%的速度增长,但是污染防治措施可能会限制能源的利用或增加成本。
许多主要的新兴经济体如印度、巴西和印尼等都靠借钱维持,且后两者主要依赖原材料出口。如果美联储的缩减计划和中国朝更加可持续性发展的转向同时发生的话,则这些经济体的增长将会比当前预计的适度增长要慢。这里存在某种下行风险。尽管印尼最近削减了燃料补贴,但即将到来的选举却可能延缓政策响应;巴西的政治丑闻也可能会妨碍该国采取有力措施来应对政策难题。在巨大的财政赤字面前,印度因其疲弱的货币、通货膨胀和政策无力而继续其放缓态势。无论将尝试何种改革,在2014年春季大选之前都无法付诸于实施。
其它发展中国家主要依赖其制造业或原材料出口。但这两者都可能因中国将增长方式从偏重资源消耗转向消费主导,以及富裕国家的低迷增长和人口老化等因素而有所抑制。然而大多数欠发达国家却有望获得较高的增长。
如果预测确实有效,且如果富裕国家在2014年的平均增长率为2%,而新兴经济体的平均增长达到5%的话,那么预计的3.5%增长是能够实现的——这样的增长率也与世界在1995至2004年经历的增长类似,除非这个3.5%是通过新兴经济体的较高权重抵消富裕国家的较慢增长而实现的。因此,尽管在GDP总量一半的经济体中还有诸多问题,但世界毕竟是回归正常!
这个变化在缓慢的贸易增长中是显而易见的。从1995到2004年,富裕国家的贸易额以每年6.4%的速度增长,而从2012至2014年,增长率却下降到了2.9%。非燃料新兴经济体的增长率一度达到每年10.2%,但是它们的出口在2012-14年却只增长了一半。2014年确实也呈现出某些改善,例如富裕国家的出口增长为4.7%,新兴国家为6.7%。然而全球贸易已经大幅下降,从总体上看是如此,甚至比已经下降的GDP增长更加缓慢。这种低迷是世界许多地方工作增长缓慢的部分原因,此外还有持续的信贷问题、人口老化和总体需求疲软等因素。
如果发生未预料到的货币或财政冲击,那么IMF提到的下行风险就可能出现。因为产能过剩和失业,尽管有数万亿美元的过剩流动性和真实的负利率,但人们却并不太担心通货膨胀的危险。有些人认为泡沫正在金融市场形成,即使这不是按市盈率指标,但至少也是在市销率基础上产生的。利润与GDP的比率处于历史最高。尽管金融证券财富如此集中,但股价的急剧下降也很可能抑制全球增长,只是我们还不清楚能在多大的范围内感受到这种显著的影响。美联储需要进一步权衡,是应该让利率上升使存款人获得实际收益,还是让数量上比银行存款户要少的证券拥有者也得到特别流动性计划的关照——只是该计划也能让高度杠杆化的银行以及其他大投资者获益,但却可能无法大幅度地推动就业。
经济学家和其他人在争论世界的可持续增长率是否正在下滑。如果不考虑有重大关系的环保问题,答案就是人口老化、在生产率中体现的技术变革缓慢以及结构转移等问题显示当前的增长确实变慢了。也许富裕国家的增长将比十或二十年前要慢,而中国或者印度也将放慢脚步。这将留下数十亿工人和消费者,他们仍比最近的过去要好,但是在整体GDP中的权重却并不高。除非富裕国家找到加快增长的方式,否则世界仍然要在一段时间内面临平缓增长,直到快速增长的新兴经济体的权重最终开始发挥更多的影响。
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的说明:本预测通过购买力平价而非按汇率计算的GDP来衡量各个经济体的增长。其实际作用是生成较高的增长数字,因为全球经济有一半来自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新兴市场,而仅有大约四分之一按汇率转换,同时新兴市场比欧洲、北美和日本增长要快。购买力平价能调整较贫穷经济体的非贸易生产,然后标高其价格以便与美国进行比较。换句话说,一次理发在购买力平价中价格相同,但是如果按当前汇率计算的话在新兴经济体的价格会比较低。
Rights:耶鲁大学国际及区域研究所惠特尼和贝蒂·麦克米兰研究中心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