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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海:中国在找政策平衡点

■每项政策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不可能一剂药方治好百病,需要寻找一个最佳平衡点,在达到最高经济增长率的同时,尽可能减少风险。因此,寻找一个政策平衡点非常重要。

中国推进的改革措施可能会在短期内影响经济增长。如果这种影响过大,政府也应该会采取一定的措施。否则,可能会给改革带来更大阻力。显然,寻找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在解决经济中的脆弱性和结构性问题的同时,避免增长下降过快,将是中国政府面临的一项挑战。

■促进中国可持续、稳健、包容性的经济增长,有四个方面需要考虑:一是提升现代服务业,二是建设现代金融业,三是强调包容性增长和对环境的保护,四是增长速度与增长质量之间取得适当的平衡。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如同一场来势汹汹的经济海啸,不仅严重打击了发达国家,更是波及许多新兴和发展经济体。六年后的今天,世界经济情况如何呢?

回顾2013年,除少数个别国家,全球绝大多数国家实现GDP正增长。其中超过五分之二的国家增长较强,达到2%-5%,五分之一的国家增长强劲,达5%-8%,更有少数国家增长超过8%。可以说,整体经济前景好转,全球经济渐入正轨。

金融危机阴影仍未远离

这意味着我们走出危机了吗?从技术角度看,也许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远离了危机阴影。要实现全球经济的稳定、可持续和包容性增长,我们还面临诸多挑战。

不均匀的经济复苏是全球经济面临的一项首要挑战。新兴市场增长在危机期间一直遥遥领先,但近年来增长有所放缓。美国经济正在复苏,主要得益于私人部门的恢复与发展。在经历了银行业与经济双重危机后,欧元区采取了许多措施来修复银行业、疏通信贷渠道、推进结构性改革以改善就业市场,提高竞争力等等。

第二,失业率在一些国家仍然居高不下。如今,全球仍有超过2亿失业人口,其中有着7500万年轻人。希腊、西班牙失业率则高达25%。除了采取鼓励就业和改善劳动力市场的政策,失业状况的改善还要依赖于经济的增长

第三,公共债务仍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许多国家,尤其是发达国家,政府债务与GDP的比例达到自二战以来最高水平。其主要原因是,危机时许多政府采取财政刺激措施,支出上升,同时危机期间经济疲软,税收减少、融资上升,债务则相应提高。

第四个挑战是仍未完成的全球金融系统改革。此次危机暴露了许多金融领域的脆弱性,其中包括监管的滞后和不完善等。问题的紧迫性也大大促进了金融改革的步伐。然而,金融改革涉及很多方面,比如,影子银行、金融数据的收集和改善、对场外衍生品的和系统性重要金融机构监管问题。把各个方面加在一起,进展才一半左右。且对其中各环节进展程度大相径庭。

应对这些挑战,需要平衡考虑各项政策的使用。每个政策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不可能一剂药方治好百病,寻找一个最佳平衡点,在达到最高经济增长率的同时,尽可能减少风险。比如货币政策,要刺激经济发展,降息确实能带动就业,但降息过快、过度的时候会带来房地产泡沫等。比如财政政策,降税,增加政府开支,可以刺激经济增长,但这样政府赤字就上去了。因此,寻找一个政策平衡点非常重要。

中国需要可持续、稳健、包容性的经济增长

新兴市场国家近十年、二十年发展速度很快。2000年,新兴发展中国家占全球GDP比重五分之一,2010年这个比重上升到了三分之一,到2013年再一次上升到40%,这些数据是根据市场汇率计算的。如果根据购买力平价来算,这个比例会超过50%。而中国在近三十年内所取得的经济成就更是举世瞩目。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中国今年增长约7.5%。全球前景改善应该能在下半年为中国出口增长提供支持,这将有助于弥补国内需求的放缓。内需放缓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信贷和投资增长势头减缓这一值得肯定的变化。通胀有望保持稳定。

自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的经济活动主要依靠信贷和投资,包括房地产领域。这虽然支持了中国增长,也促进了全球需求,但很难持续,并且导致经济结构中脆弱性的上升。过去一年,中国政府多管齐下,开始应对这些脆弱性,例如应对“影子银行”和地方政府债务问题。然而,虽然政府仍有充足的缓冲,继续依靠信贷拉动经济增长意味着风险仍会上升。对于这些经济发展中存在的深层次脆弱性,如不及时应对,会给长期可持续增长带来威胁。

那么,如何促进中国可持续、稳健、包容性的经济增长?有如下几点考虑。

第一,如今的中国是个制造业大国。但是中国的服务业相对欠发达,仅占了40%的国内生产总值。全球来看,服务业占GDP比重大约三分之二,美国很高,80%,印度55%。中国的服务业发展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更远低于很多发达国家。说明中国的服务业发展潜力很大,包括金融、通信等。中国下一轮的改革则必须着眼于提高现代服务业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强调解锁该行业的增长潜力,从而进一步创造就业机会,乃至提高整体生活水平。

第二,建设现代金融业。整个新兴经济体的金融体系普遍欠发达。中国也不例外,尽管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商业银行。在金融现代化的路上,中国还有很多事要做。开放金融业必须与完善宏观经济政策框架、加强金融监管和透明的金融法规并肩合作,最近的金融危机已经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同时,资本账户的逐步开放也将有利于金融业的现代化,同时有助于提高经济更好地抵御冲击的能力。这也将为人民币作为全球性货币的打下基础。

第三是强调包容性增长和对环境的保护。和世界很多其他国家一样,中国的经济成功是有代价的——收入不平等的加剧和日益严重的环境恶化。要保障增长是可持续的,它需要具有包容性,也就是说,增长的好处需要得到民众更广泛的共享。研究表明,不断上升的收入不平等已经成为许多国家的一个重要问题所在。中国也不例外。怎么办呢?加强教育,医疗保健和促进服务业的发展可以是一个途径。在环境方面,中国也在不断努力。

第四,增长速度与增长质量之间需取得适当的平衡。研究表明,在2001年-2008年,中国生产率的提高对GDP增长的贡献超过三分之一。在最近几年,这一贡献已经下降到约四分之一。中国需要更多地鼓励创新,知识共享、提高生产率。

去年11月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所描绘的改革蓝图,标志着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新的篇章的开始。它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全面的改革议程,如果实施得力,将确保中国能达到可持续的快速增长,并继续向高收入水平推进。现在的挑战是将这一重要议程转化为具体的政策和措施,并加以实施。但是,众多改革议程很难一起推进,那么我们是否应该考虑一个优先顺序呢?比如财政改革、税制改革、金融部门改革和国有企业改革等,可以优先考虑。

这些改革措施可能会在短期内影响经济增长,经济可能会放缓。如果这种影响过大,政府也应该会采取一定的措施。否则,可能会给改革带来更大阻力。显然,寻找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在解决经济中的脆弱性和结构性问题的同时,避免增长下降过快,将是中国政府面临的一项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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