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20日,南部非洲国家马拉维举行总统、议会和地方政府的“三合一”选举。其中,总统选举备受各界关注。人民党(PP)、民主进步党(DPP)、马拉维大会党(MCP)、联合民主阵线(UDF)等主要政党围绕国家权力的争夺特别激烈,主要候选人均有各自优势,彼此势均力敌,令这次大选扑朔迷离。选举前,该国的政治气氛较为紧张,外界对大选能否顺利进行格外担忧。由于选举活动组织不力,物资运送迟缓,导致选票送迟、送错、超过选民数等问题出现。最终,计票工作延误,结果迟迟不能公布。23日,已统计的30%的选票显示,班达(Joyce Banda,女)得票率低于反对党民主进步党候选人彼得·穆塔里卡(Peter Mutharika)。24日,选举委员会决定重新计票。然而,班达总统却以选举存在重大违规为由,要求重新进行大选,并表示自己愿意退出大选。马拉维高等法院认为班达总统的诉求违宪,予以驳回。同时,要求选举委员会必须在30日公布大选结果。
5月30日晚上,大选结果正式对外公布,彼得·穆塔里卡以36.4%的得票率,击败其他政党候选人,当选为马拉维的国家总统。排在第二、三、四位的分别是大会党候选人拉撒路·查奎拉(Lazarus Chakwera,27.8%),时任总统、人民党候选人班达(20.2%),联合民主阵线主席巴基利·穆卢奇(Bakili Muluzi,13.7%)。结果公布以后,班达总统表示接受大选结果,将会移交国家权力。6月2日,彼得·穆塔里卡举行总统就职典礼,成为该国建国以来的第五位国家总统。至此,马拉维两年短暂的女总统时代结束,国家发展迎来新的总统时代。
班达总统执政评析
2012年4月5日,马拉维时任总统宾古·瓦·穆塔里卡(Bingu wa Mutharika)突发心脏病,离开人世。经过短暂的政治危机后,4月7日,副总统乔伊斯·班达依据宪法的规定,就任马拉维的国家总统,成为该国的首位女总统,南部非洲地区第一位和非洲地区第二位女总统。2012年,《福布斯》杂志权势女性排行榜中,她居于非洲地区首位,政治地位不断提升。马拉维国民对于“女总统”心怀好奇,对她解决该国的经济和民生问题期待颇多,西方国家及国际组织也乐见其执政能力。在任期间,她采取诸多措施,进行大胆革新,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第一,内政方面。为确保马拉维国内政局的稳定,摆脱经济发展面临的困境,班达总统推出诸多新举措,力图扭转不利的局面,增强国人对执政当局的信心。政治领域,改组政府内阁,精简人员,提高效率。新内阁成员来自不同的政党,这样可以吸收不同的政治声音,缓解政党之间的矛盾。同时,强化总统权力及威望,呼吁国民保持团结,以此稳定国内政局,为国家发展奠定必要的基础。在应对政治腐败问题方面,班达总统依法对腐败分子进行了严惩。经济领域,她走经济自由化的道路,恢复市场调控,大幅贬值货币,放开外汇管制。她还削减政府开支,通过出售总统专机和车队,降低自己的薪水待遇,向全国做出表率。她的经济改革方案是西方国家及国际金融组织开给本国的“药方”,自然会得到它们的经济援助支持。这样,马拉维经济发展所需的外资问题得到解决。在社会领域,参政之前,班达就是该国著名的女权主义者和社会活动家。就任总统后,她大力倡导自由、平等的社会理念,关注妇女、儿童、少数族群、不同宗教信仰者等的权益,并通过亲身实践及各种措施,推动整个社会的和谐和进步。同时,班达总统也积极解决民生问题,推出很多缓解社会矛盾的举措。
第二,外交方面。为修复同西方国家的传统关系,同时为拓展本国经济发展的外交空间,班达总统调整了马拉维的外交政策。穆塔里卡总统执政时期,由于他奉行独立自主、平等相待的外交政策,导致该国同西方国家及国际组织的关系有所恶化。最终,西方国家停止对该国进行经济援助,并中止在建的项目。班达总统执政后,推行西方所给的改革方案,孤立非洲国家的所谓“独裁者”,树立民主、良政的国家典范,以此主动迎合西方国家。这样,该国同西方国家的外交关系逐步改善,并重新获得其援助和投资。2007年岁末,马拉维同中国建交后,中国逐渐成为该国重要的合作伙伴。班达总统重视两国关系,欢迎中国政府的援助及中国企业的投资。为此,她还亲自出访中国,参加2013年的“南博会”,寻求同中国、印度等亚洲国家的经贸合作。班达总统的外交举措为本国经济发展争取到了援助、投资及农产品出口市场。
班达总统执政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其内政和外交政策的革新,取得了部分的成绩,但也存在不少问题。
其一,政治方面。尽管采取了一些措施,但班达总统对腐败问题的重视仍远远不够,内阁成员还被爆出“现金门”的丑闻,犯有侵吞国家财产的罪行。这给班达总统的政治生涯以致命一击,直接影响到2014年的总统大选。实际上,该国的政治腐败问题由来已久,并在近年来经济衰退后,表现的尤为突出。该国政府公务人员以权谋私的现象较为普遍。治理腐败问题的关键是执政当局如何通过制度、法律等有效途径,遏制此类事件的频发。班达总统对此问题未予以重视,自己为此付出了政治代价。虽然70名腐败人员受到了法律制裁,班达总统也解散了内阁,但似乎为时已晚。该问题不仅成为反对党对其进行政治攻击的把柄,西方国家也因此取消了部分援助计划。此外,国际金融机构还降低该国的信用度,使其寻求国外贷款困难重重。
其二,经济方面。班达总统实行浮动外汇制度,造成该国通货膨胀严重,货币贬值,物价飞涨,燃油、电力等短缺,民生问题较为严重。2014年3月,该国通胀率达到24.1%,远远高于赞比亚、莫桑比克、坦桑尼亚等周边邻国。加上,班达总统对农业进行补贴,造成政府财政紧缺,经济问题更加严重。她的改革方案由于各种原因,并未达到“药到病除”的目的,民众生活并未得到改善。该国还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评为2013年经济表现最差的国家。当前,该国面临各种难题,民众关心的仍是经济和民生问题。经济问题得不到明显改善,这是其竞选失败的主要原因。实际上,班达总统并非该国的民选总统,而是意外事件发生后,接任总统职权的。因而,她的政治人脉、民众基础并不是很强。其竞争对手彼得·穆塔里卡则拥有政治优势,他的执政理念也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该国民众只想通过选举,选出能把本国带出经济困境的总统。民众对女总统已无好奇心,并对其继续执政不抱过高期望。
穆塔里卡总统面临的挑战
彼得·穆塔里卡是已故马拉维总统宾古·瓦·穆塔里卡的弟弟,也是其生前指定的民主进步党2014年的总统候选人。班达女士曾是民主进步党的成员,由于她坚决反对宾古·瓦·穆塔里卡让其弟弟参与总统竞选,而被逐出民主进步党。2011年,班达副总统正式组建人民党。2012年4月5日,宾古·瓦·穆塔里卡突然离世。事件发生后,穆塔里卡还就谁该接任总统职权同班达发生过争执。最终,4月7日,在军队和民众的支持下,依据宪法规定,班达担任马拉维的国家总统,人民党则成为执政党。2014年6月2日,穆塔里卡就任马拉维的国家总统,发表了《人民的意志》的演说,阐明了新政府对国家政策的初步设想。演讲中,他鼓励国民团结一致,共建全新的国家。他的内政和外交政策是延续,还是革新,受到各界的关注。
近年来,马拉维国家发展存在诸多问题,这需要穆塔里卡总统认真面对,并进行解决。其中,经济问题是核心内容。该国国民经济的主要命脉是以经济作物为主的农业生产,财政收入主要依靠农产品出口。同时,该国经济不发达,40%的财政收入源于国际援助。因而,马拉维国家经济发展对外部世界的依赖较大,该国制定何种外交战略及政策,将直接影响本国经济的发展。
早在马拉维建国的1964年,海斯廷斯·班达(Hastings Banda)总统就同内阁部门成员在选择“现实主义外交战略”和“泛非主义外交战略”问题上产生严重分歧。最终,马拉维并未追随当时非洲地区的政治浪潮,而是依据本国的国家利益,推行更为理性、现实主义的外交战略。该国采取对话、合作的方式,同南非、南罗得西亚(津巴布韦)、葡属莫桑比克白人政权关系密切,为本国争取到大量的经济援助,出海口安全也得到保障。同样面临出海口困境的邻国赞比亚,基于冷战的背景,则是通过中国援建的“坦赞铁路”获得东向印度洋的出海口。相比而言,马拉维付出的代价较小。此外,该国还能依据地区形势变化,见风使舵,灵活而务实地调整本国的外交政策。该国利用得来的资金和技术,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曾创造出经济奇迹。1964年至1979年,该国经济增长率达到6%。历史经验表明,外交手段是该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利器,战略布局要有国家发展的整体眼光。
穆塔里卡总统明确指出,马拉维的外交政策依据国家利益制定,旨在实现国家利益的最大化。该国的对外交往过程中,周边外交和大国外交最为重要。
第一,周边外交。马拉维是南部非洲地区的内陆国家,周边邻国包括赞比亚、坦桑尼亚、莫桑比克、津巴布韦和南非。马拉维的进出口贸易依赖南非、莫桑比克及坦桑尼亚的国际港口进行中转。因而,马拉维重视通过铁路、公路、水运及待建的油气管道等,推进该国同沿海国家的经贸关系,实现“港口-腹地”之间的经贸互动。南部非洲地区“贸易走廊”交通网逐步完善后,该地区国家之间的经贸合作将更加频繁。因而,穆塔里卡应重视同周边国家外交关系,这是该国能够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关键所在。
第二,大国外交。马拉维的传统伙伴国是西方国家,经济发展所需的援助主要依靠这些国家。因而,保持同西方大国的紧密关系对于穆塔里卡政府来讲,至关重要。近年来,马拉维开始推行多元化的外交战略。执政当局应该重视同中国、印度等“新兴经济体”的经贸合作,这是该国获取援助和投资的另一扇窗口。该国要想自主制定经济发展战略,减少西方国家的压力,就要加强同中国、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大国的经贸合作。穆塔里卡在总统就职演说中,对此内容也进行过特别强调。
此外,马拉维还可利用本国的民主政治、伊斯兰文化、旅游资源、经济作物、出国劳工等因素,弥补本国国力、资源的不足,大力拓展外交空间,争取更多的国家利益。
通过外交手段打造良好的外部环境的同时,穆塔里卡总统还要采取有力措施,解决该国政治、经济等方面存在的问题。
其一,政治方面。近年来,马拉维政治精英围绕国家权力的斗争异常激烈。反对党往往借助民众进行示威、游行,甚至进行暴力骚乱活动,抹黑执政当局的统治政策。执政党往往将“阴谋发动政变”、“扰乱社会秩序”等罪名扣在反对党头上,给对手以沉重打击。前总统班达并未出现在穆塔里卡的总统就职典礼上,就能说明这个问题。该国还出现逢选必乱的常态政治现象,给本国经济的发展及外国企业的投资带来不利影响。2013年,该国出现的警察接连遇害事件,也给本国治安问题蒙上阴影。执政当局如何消除政党之间的仇恨,保持政局稳定,促进国民团结,这是应该解决的首要问题。此外,政治腐败也是个棘手问题,穆塔里卡总统要给予重视,拿出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
其二,经济方面。当前,马拉维经济发展的困局还没有摆脱,这是执政当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经济作物是马拉维国民经济的主要支柱。该国农产品的出口额占到90%,80%人口从事农业生产。因而,该国制定何种经济政策,特别是农业政策,将直接决定其经济的走向。穆塔里卡总统承诺,将会让该国的经济增长率达到7.5%。新政府还采取诸多措施,为重振本国经济做前期准备。例如,他任命经济学家齐利马担任副总统;削减内阁成员,提高政府办事效率。该国的经济问题主要表现为通货膨胀、物价上涨、物资急缺、外汇不足等。马拉维如何吸引外资发展本国经济,以减少对国际援助的依赖;制定何种货币和汇率政策;如何规划政府开支;是否还要进行农业补贴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执政当局慎重决策。
结语
马拉维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发展问题始终是该国的核心问题。班达总统执政的两年,马拉维国家发展存在的各种问题并未得到有效解决。穆塔里卡总统就职后,该国的面貌能否有个新变化,还有待进一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