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述
1、菲律宾投资环境简介
菲律宾位于亚太地区的中心，北隔巴士海峡与中国台湾省遥遥相对，南和西南隔苏拉威西海、巴拉巴克海峡与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相望，西濒南中国海，东临太平洋。国土面积29.97万平方公里，海岸线长约18533公里，由7000多个岛屿组成；其中，吕宋岛、棉兰老岛、萨马岛等11个主要岛屿占全国总面积的96%。该国属于季风型热带雨林气候，高温多雨，湿度大，台风多。年平均气温25℃，年平均湿度77%，年降水量达2000-3000毫米。[1]
菲律宾矿产资源丰富，截至2012年，金矿储量为48亿吨，铜矿储量为81亿吨，镍矿储量为7亿吨，铬矿储量为4092万吨；此外，铁、锰、钼、石灰石、页岩、稀土等矿物的储量也较高。自今年年初印尼原矿出口禁令生效以来，菲律宾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镍矿出口国。菲律宾全国森林覆盖率为52.7%，总面积1581万公顷，其中森林保护区面积327万公顷，可采伐的商业林区面积1006万公顷，出产乌木、紫檀等名贵木材。该国水产资源丰富，鱼类品种达2400多种，金枪鱼资源居世界前列，已开发的海水、淡水渔场面积2080平方公里。[2]
2010年人口普查显示，菲律宾全国总人口9233.8万，年增长率为1.9%，属于人口增长较快的国家。其中，卡拉巴松地区人口最多、增长最快，2010年达1261万，2000-2010年间年均增长率为3.07%。大马尼拉市和中吕宋地区紧随其后，人口也都超过了千万。目前，菲律宾的人口结构较为年轻，15周岁以下的少年儿童超过3000万，占总人口的33.4%；15-60周岁适龄劳动人口达5515万，占总人口的近60%。2010年，菲律宾的男女比例为101：100，预计到2040年该国男性和女性数量将基本持平。马来族占菲律宾全国人口的85%以上，包括他加禄人、伊洛戈人、邦班牙人、维萨亚人和比科尔人等；华人华侨约有250万，占总人口的2%-3%。受西班牙殖民影响，85%的菲律宾人信奉天主教，伊斯兰教、佛教和新教也有信徒。[3]今年7月，菲律宾官方宣布全国人口达到1亿，成为全球第12个人口过亿的国家。
2013年，菲律宾实现国民生产总值(GDP)115482亿比索，约合2720亿美元，与2012年相比增长7.2%，经济增速在亚太地区仅次于中国。其中，农林渔牧业产值12968亿比索，占11.2%；工业产值35938亿比索，占31.1%；服务业产值66576亿比索，占57.7%。此外，作为重要的劳务输出国，2013年菲律宾共获得净汇款23027亿比索，约合542亿美元，占国民收入(GNI)的16.6%。[4]从地域上看，菲律宾17个地区的发展状况极不平衡。2013年，排名首位的首都大马尼拉市经济总量占全国的36.3%，随后是卡拉巴松地区(17.4%)和中吕宋地区(9%)；而排名末位的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仅占0.7%。同时，大马尼拉市的人均GDP也在各地区中排名第一，接近全国平均水平的三倍；而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依旧排名垫底，还不到首都的十分之一。与前一年相比，2013年菲律宾有7个地区经济增长率高于去年，其中变化幅度最大的是东维萨亚地区，从萎缩6.4%跃升至增长5.7%；其它10个地区的经济增速有所放缓，其中最为严重的是三宝颜半岛地区，从12.9%下滑到4.3%。[5]
2013年1-12月，菲律宾实现进出口总额1191.08亿美元，同比增长4.3%。其中，出口566.98亿美元，同比增加8.8%；进口624.11亿美元，与上一年基本持平。日本、美国、中国、新加坡和韩国是菲律宾前五大贸易伙伴，与上述5国的贸易额占该国进出口总额的54%。从类别上看，电子产品仍是菲律宾出口创汇的主力，占出口额的38.67%，随后是交通运输工具(8.07%)、建材(6.95%)、矿产(6.28%)和电力设备(5.48%)；进口的主要是电子产品(24.40%)、石油及其制品(18.80%)、交通运输工具(10.62%)、化学品(6.94%)和机械设备(6.03%)。[6]
2013年全年，菲律宾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2740.1亿比索，约合64.6亿美元。制造业吸引外资最多，达775.6亿比索，之后是能源(745亿比索)、运输仓储(554.7亿比索)、餐饮住宿(253.8亿比索)以及行政和后勤服务部门(245.7亿比索)。英属维京群岛、美国、日本、荷兰及新加坡是菲律宾FDI的五大来源地，分别占总额的33.9%、20.2%、16.3%、9.1%和3.4%。[7]
菲律宾鼓励外商投资，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近年来流入该国的FDI十分有限，每年基本维持在30亿美元左右。2013年的情况只是一个特例——今年上半年，菲律宾吸引FDI总计734.4亿比索，约合16.7亿美元，与去年同期相比减少了近一半。[8]菲律宾对于外商投资的形式没有限制，但对投资项目和领域有严格的规定。政府每两年更新一次限制外资项目清单，部分领域完全禁止外国投资，绝大多数领域外资比例不得超过40%。目前使用的是2012年颁布的第9版限制外资项目清单，规定大众传媒、所有的专业性服务、海洋资源开发等领域禁止外资进入，外国企业和人士在土地获取、陆上自然资源开发、公共部门运营和管理等领域持股比例不得超过40%。[9]与之相对的是，菲律宾政府还发布了“投资优先计划”，列出鼓励投资的领域和可享受的优惠条件，引导国内外资金流向特定行业。最新发布的是“2014-2016投资优先计划”，其主题是“以产业发展促进包容性增长”。该计划将7大类、22个产业列为优先发展领域，包括汽车、化工、农机、废弃物处理、环保节能建筑、能源以及公私合营建设项目等等。[10]
菲律宾税收体系并不复杂，税种较少，但税率普遍较高。由中央政府征收的税种包括关税、所得税、消费税、增值税、比例税、房产税、印花税等，此外地方政府也有权就某些特殊行为和商业行为征税。根据菲律宾中央和地方的法律法规，新设立的企业和符合“投资优先计划”的企业可以享受各类税费减免，政府相关部门可简化办事手续、批准其雇佣外籍人士。投资棉兰老岛特色产业或参与其它欠发达地区基础设施建设，还可享受额外的税收优惠。此外，到菲律宾经济特区管理委员会(PEZA)下属的苏比克、卡加延、三宝颜等特区投资，根据企业性质与行业的不同，可享受各类特殊政策，优惠幅度较大。
总的来看，菲律宾基础设施落后，亟待改进。截至2012年，菲律宾全国公路总里程已突破20万公里，然而其中可全天候通行的道路不足一半，高速公路仅200多公里。铁路主要集中在吕宋岛，总长1200公里，但只有三分之一可投入运营，其余均需改造升级。菲律宾全国有203个机场，多数设施老旧，很多省会机场还在使用土石跑道。该国共有414个主要港口，大多数需要扩建升级，以容纳大吨位船舶和更多货物。不过，当地通讯基础设施较为完备，在东南亚地区属中上水平，且通讯服务价格较为低廉。[11]
由于基础设施落后，菲律宾水、电、气的价格都很高。比如在马尼拉西部地区，工业用水的单价在65-66比索/立方米之间，约合1.5美元/立方米，此外还要征收20%的环保费、20%的污水处理费和12%的增值税。自2012年4月起，菲律宾居民用电价格为0.2485美元/千瓦时，排名世界第一；工业用电价格为0.1728美元/千瓦时，排名世界第二。即便如此，当地电力资源依然紧张，经常需要拉闸限电。自2013年4月起，该国天然气价格为55.5比索/立方米，罐装液化气价格为700比索/罐。不过，菲律宾劳动力资源较为充沛，且素质较高。截至2008年，该国10岁以上人口识字率为95.6%，在东盟各国中名列前茅。到2012年，菲律宾小学入学率达97%，中学入学率达65%。根据最新公布的数据，2014年7月，15岁以上劳动人口占该国总人口的64.4%，就业率为93.3，其中不充分就业的有18.3%。菲律宾普通劳动者的平均月薪在260美元左右，技术人员月薪在440-840美元之间。首都大马尼拉市工资水平最高，日最低工资约为10-11美元。[12]
2、菲律宾投资风险概况
目前，菲律宾整体发展水平在东盟十国中处于中间位置，在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相对靠后。尽管该国在加拿大智库“弗雷泽研究所”(Fraser Institute)最新发布的《2014全球经济自由度报告》中排名51位，超过了除新加坡外的其他东盟国家，但其吸引外资的能力显然十分有限。[13]总体上看，我们认为菲律宾的投资风险较高，中国企业需要警惕。
首先，官员腐败和行政效率低下导致营商环境恶劣。有当地学者认为，菲律宾的政治和经济命脉正由100个家庭掌控，过去的7任总统来自于其中的4个家庭，而200多家上市公司有60%控制在10个家族手中。[14]官员追求狭隘家族利益导致该国腐败横行，政府部门办事效率低下，法令难以实施，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环境十分恶劣。尤其是外资企业，由于缺乏当地关系网，在同本土企业竞争时处于不利地位。它们更容易遭遇敲诈勒索，沦为“潜规则”的牺牲品。这也是近年来菲律宾难以吸引FDI的首要原因。
其次，社会动荡和治安紊乱带来了严重的安全隐患。由于官场腐败，菲律宾军警面对混乱的形势束手无策，糟糕的治安状况长期得不到改善。有部分军警甚至还与匪徒勾结，沆瀣一气。菲律宾前总统埃斯特拉达曾说：“涉嫌参与绑架事件的犯罪分子当中，半数以上是警察或军人。”[15]与此同时，南部伊斯兰分离主义武装林立，不断兴风作浪。尽管菲律宾政府已于今年3月同其中最大的一支“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达成和平协议，但双方的和解能否继续进行下去还有待观察。而活跃在该国的伊斯兰极端组织“阿布沙耶夫武装”已于今年8月宣誓效忠伊斯兰国(IS)，这必将给当地带来更大的恐怖主义威胁。
最后，较高的税率和薄弱的基础设施推高了运营成本。目前，菲律宾企业所得税税率为30%，在东盟十国中最高；其他诸如消费税、增值税、比例税、房产税、印花税等税种的税率也都在东盟国家中名列前茅。由于交通基础设施落后，企业一旦离开首都马尼拉和重要海港，物流就会成为令人头疼的问题；水、电、气等重要生产资料价格高昂以及供给不足也会给企业带来很大的麻烦。此外，菲律宾对于外资持股比例也有明确限制，范围和程度都超过了马来西亚。
二、投资风险分析
1、政治腐败与行政效率低下
根据透明国际2013年发布的报告，菲律宾清廉指数为36，排名并列第94位，在全球177个国家和地区中位于中下游。与2012年相比，该国得分和排名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在东盟十国中，仅次于新加坡、文莱和马来西亚，排名第四。[16]然而，菲律宾的实际状况远不是这几个简单的数字所能体现的。该国政坛的腐败由来已久，尽管近年来有所改善，但涉及贪腐问题的官员比例和程度仍然令人吃惊。从马科斯、埃斯特拉达到阿罗约，菲律宾几任总统都深陷腐败丑闻，甚至因此下台、入狱。今年年初，该国又曝出了“猪肉桶”案[17]，涉案人员甚至包括前总统埃斯特拉达之子、现任参议员晶贵·埃斯特拉达和前参议院议长恩里莱。根据菲律宾一家独立民间机构今年4月的调查，64.9%的民众认为过去三年里腐败问题并未减轻，仅有22.3%的民众认为有所改善。与前一次调查相比，认为腐败问题并未减轻的民众比例明显上升。[18]
菲律宾难以铲除腐败的根本原因在于家族政治。该国过去的7任总统都出自四大政治世家，这四大世家还通过结盟、联姻等手段笼络其它精英家族，在国内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掌控了多数地方政府。这些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构成了菲律宾的统治阶层，也孕育了滋生腐败的温床。菲律宾的主政者必然来自于特权阶层，其统治也要依靠这个阶层的支持与合作。一旦他试图打击腐败，不仅要面临那些贪官污吏和他们背后势力的挑战，还要面对来自自己阵营内部的压力。因此，在菲律宾贪污腐败的成本很低——即便被曝光，也不意味着就会受到严惩；即便被判刑，也不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前总统阿罗约在卸任后因挪用资金下狱，但判决迟迟未到，她最终能否被绳之以法也存在变数。前总统埃斯特拉达在任上因贪腐问题被弹劾并判刑，但很快被特赦，之后仍出任首都马尼拉市市长，两个儿子也依靠他的政治资源步步高升。
政治腐败导致菲律宾行政效率低下。很多官员都把精力用在了为个人和家族捞取利益上，根本无心政务。既然连贪腐都很少受到惩处，那么政府监管体系对于官员的不作为就更加熟视无睹了。长期以来，菲律宾的司法体系一直不完善，难以满足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历届政府都宣称要加强法制建设，但是多年来行动缓慢，成效十分有限。该国也曾出台过很多鼓励外商投资的政策，可是由于腐败和基层官员缺乏办事效率，真正得到落实的屈指可数，对外资企业的吸引力也就无从谈起。作为一个自然灾害发生频繁的国家，菲律宾却没能建立起一套有效的灾难防控和救助机制。2013年，台风“海燕”横扫该国，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在救援过程中，多家国际机构批评菲律宾官员腐败、行政效率低下，菲律宾政府也表示要下大力气加以改进。可是事件过后，一切照旧；去年暴露出的一系列问题在今年的灾难救援过程中依然存在。
2、社会动荡、治安混乱
尽管菲律宾近年来经济增长显著，但由于政治和经济命脉掌控在少数家族手中，阶层固化严重，贫富差距悬殊，当地局势并不稳定。民众对此深感不满，游行示威活动频发，由此引发的小规模骚乱也并不鲜见。因为贫穷，不少人铤而走险，加入了各类犯罪组织，致使菲律宾治安混乱，也让该国担负了“亚洲绑架中心”的恶名。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贫苦民众沦为犯罪分子的帮凶，以司机、佣人、园丁的名义充当绑匪的“卧底”，利用雇主的信任打探老板的家境和生活规律，并提供给绑匪。
据统计，今年以来菲律宾至少发生了40多起绑架案，其中多数受害者都是富裕的华商或韩国人。今年9月，菲律宾一周内连续发生三起中国商人遇袭事件：9月8日，一位林姓中国男子在大马尼拉地区北部遭到绑架，绑匪向其家人勒索1000万比索(约合138万元人民币)赎金，所幸受害者趁机逃脱并向警方报案求救；9月11日，在南部三宝颜锡布盖省，18岁中国男子李佩志(音)遭6名武装分子绑架，并被抢走两万比索(约合2776元人民币)现金，目前受害者下落不明。9月13日，一位中国五金商人在北部布拉干省梅卡瓦延市遭到枪击，因医治无效身亡。根据韩国外交部本月早些时候公布的数据显示，2013年菲律宾发生的针对韩国人的犯罪有780起。今年3月3日，一名20多岁的韩国女留学生在马尼拉地区遭到绑架，警方于3月8日晚在绑匪的藏身之处发现了该留学生的遗体。5月22日下午，宿务麦克垣岛居民报警称，韩国人安某一家3口在经营的餐馆内被杀，3人身体都被凶器刺穿。今年1-9月，共有8名韩国人在菲律宾被杀害。[19]
警察系统的腐败和低效是导致治安混乱的重要原因。警察在菲律宾民众心目中一向形象不佳，常常与腐败、敲诈和无能联系在一起。近年来，该国绑架、凶杀、枪击、人身伤害、强奸、抢劫和汽车盗窃等案件频发，而破案率仅有35%。此外，很多警务人员还因报酬低、待遇差等原因，直接沦为绑匪。菲律宾前总统埃斯特拉达曾说过：“涉嫌参与绑架事件的犯罪分子当中，半数以上是警察或军人。”根据调查，今年9月8日在大马尼拉地区发生的中国公民被绑架事件就是由12名警察策划实施的，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警察总监。而2010年发生的震惊全球的“8·23”劫持杀害香港游客惨案，是由一名被解职的警察制造的。在遭到绑架时，很多菲律宾当地人宁愿交赎金保命也不报警。之所以如此，除了对警方破案能力没信外，更重要的是担心警察中有人勾结绑匪。
3、分离主义运动和极端组织活动猖獗
南部伊斯兰分离主义势力及相关武装组织一直是菲律宾政府和民众面临的一大威胁。在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40多年的冲突中，共有超过15万人丧生，长期的战乱也使棉兰老地区社会经济发展严重滞后。目前，“摩洛民族解放阵线”(摩解)、“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摩伊解)和“阿布沙耶夫武装”在菲律宾南部伊斯兰分离主义组织中呈三足鼎立之势，对外国企业和投资者的威胁最大。
摩解成立于1969年，长期以来一直是菲律宾最主要的反政府武装之一。在经历反复的谈判和冲突之后，1996年该组织与政府签署《最终和平协议》，成立棉兰老穆斯林自治区，其武装人员也被整编为军警。然而，摩解内部分强硬分子对于同政府和解极为不满，他们离开原组织，成立了摩伊解，继续坚持武装叛乱和恐怖袭击。随后，菲律宾政府也开始与其进行谈判，双方于2012年10月签署和平协议，摩伊解放下武器，棉兰老地区建立类似于加盟共和国的“邦萨摩洛”自治国。为此，阿基诺政府还特地推动国会修改宪法，推行联邦制。然而，由于“邦萨摩洛”自治国排斥其他分离主义组织，因而引起了后者的不满。摩解反应最为激烈，其新分支“摩洛伊斯兰自由战士”于2013年8月单方面宣布成立“邦萨摩洛联邦共和国”，并同政府军展开激烈交火。可见，尽管菲律宾南部和平进程已经在过去20年中取得了重大进展，但要彻底解决这一问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未来政府军同分离主义武装的大规模冲突仍有可能爆发，该国南部地区投资风险极高。
与摩解和摩伊解不同，阿布沙耶夫武装具有更浓厚的宗教色彩，也更偏重于发动恐怖袭击。其首次亮相就是在菲律宾南部城市三宝颜制造港口爆炸案，随后又袭击三宝颜机场，轰炸天主教堂。1993年，阿布沙耶夫武装再次袭击一座教堂，当场炸死7人。1995年，该组织近百名游击队员突然出现在伊皮尔镇街头，肆意开枪，不仅杀死了53名政府军士兵和平民，逃窜前还放火烧毁了教堂，再次制造血腥惨案。2000年4月23日，阿布沙耶夫武装分子在马来西亚西巴丹岛将21名各国的游客劫持到菲律宾，震惊了全世界。尽管人数较少，但由于手段残忍、不计后果，该组织给外国游客和投资者造成的恐慌要远大于摩解和摩伊解。自今年6月以来，阿布沙耶夫武装多次公开宣誓效忠伊斯兰国。[20]该组织同国际恐怖主义合流势必将给菲律宾和周边地区带来更大威胁。
4、对外国投资有严格限制
菲律宾对外国投资限制之严格，在东南亚地区首屈一指。政府每两年更新一次限制外资项目清单，部分领域完全禁止外国投资，绝大多数领域外资比例不得超过40%。目前使用的是第9版限制外资项目清单，于2012年10月29日获得批准。第10版清单预计将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发布。
在第9版限制外资项目清单中，根据宪法和特别法规定，禁止外国资本进入的领域共有11个，分别是：大众传媒；所有依赖专业技能的行业(比如各类工程、医药及相关行业、会计、报关、化工、环境规划、园林景观施工、地质勘探以及农林渔牧业等)；实际资本低于250万美元的零售企业；合作社；私人安保公司；小型矿企；海洋资源开发利用和小规模内河资源的开发；建设、运营斗鸡场；核武器的制造、维护、储存和拆解；生物武器、化学武器、放射性武器和反人员地雷的制造、维护、储存和拆解；烟花爆竹的制造。外国资本不得超过20%的领域有1个，为私人无线电通讯网络。外国资本不得超过25%的领域有3个，分别是私人猎头公司、使用本地资金建设和维护公共设施以及参与国防项目建设。外国资本不得超过30%的领域有1个，为广告业。外国资本不得超过40%的领域有9个，分别是：勘探、开发、利用自然资源；占有私人土地；公共事业运营；设立和管理教育机构；大米和玉米的栽培、生产、研磨、加工和贸易(除零售外)，以及获得大米、玉米和相关副产品；与国营或政府控制的公司、企业、机构及市政公司签署协议供应原材料、货物和商品；承包和运营“建设-经营-转让”(BOT)项目；运营远洋渔船；财产评估公司；拥有公寓。外国资本不得超过49%的领域有1个，为租赁公司。外国资本不得超过60%的领域有两个，分别是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规定的金融企业和投资机构。
除此之外，第9版限制外资项目清单还规定，出于国家安全、国防、公共健康、道德和保护中小企业的考虑，外国资本在以下行业中同样不得超过40%，包括：制造、维护、储存、拆解须经菲律宾国家警署(PNP)批准的产品和原料(如枪支、火药、炸药、瞄准镜等)；制造、维护、储存、拆解须经菲律宾国防部(DND)批准的产品(如军用枪支弹药、火炮、导弹、战术飞机等)；制造和分解危险物品；蒸汽桑拿浴室、按摩诊所及其他有可能危及公共健康和道德的行业；所有的赌博性项目，除非其中有菲律宾娱乐及博彩公司(PAGCOR)的股份；仅依靠国内市场、实际资本不足20万美元的企业；仅依靠国内市场、实际资本不足10万美元、掌握先进技术或至少拥有50名雇员的企业。[21]
由此可见，外国企业投资菲律宾可选择的行业较少，且面临不小的变数。一旦有新的行业被纳入限制清单，相关外资企业就将遭遇冲击。无论是撤资还是转卖，都会承受很大损失。相对而言，菲律宾对于大型外资企业的限制较少，而对中小投资者的限制较多，后者面临更大的风险。
5、运营成本高昂
虽然菲律宾劳动力资源充沛，素质较高，工资水平较低，但总体而言该国企业的运营成本在东盟地区较高。
一是税收。菲律宾现行的公司税税率高达30%，在东盟地区排名第一，几乎达到新加坡和文莱的两倍。该国对各类交易行为征收12%的增值税，只有涉及农业生产和个人服务的相关交易可以免缴。对于某些商品，菲律宾还征收消费税，税率普遍较高，以抑制消费需求，比如烟、酒、机动车等。此外，该国印花税、房产税、利息税的税率也在东盟十国中排名前列。外资企业到了地方，还需要向当地政府缴纳不动产税和物权转移税。由于政治腐败，地方税的缴纳情况就更难以预料了。
二是生产资料的费用。一方面，虽然菲律宾自然资源丰富，但由于工业基础薄弱，当地仍缺乏一些必要的原料和半成品。尽管从中国和其他东盟国家进口这些商品可以享受关税优惠，但仍需交纳增值税。另一方面，由于基础设施落后，菲律宾水、电、气的价格都很高。尤其是工业用电价格，排名全球第二。即便如此，当地电力资源依然紧张，经常需要拉闸限电。此外，陈旧的基础设施也拖累了菲律宾物流业的发展，导致运输费用和损耗居高不下。
6、其他问题
对于中国企业而言，除上述5点之外，投资菲律宾还存在别的风险。
一是反华风险。众所周知，菲律宾一直宣称对中国南海部分岛礁拥有主权。近年来，由于国内政治斗争和外部势力挑唆，菲律宾政府开始频繁制造事端，激化了双方的矛盾：大肆抨击中国政府，肆意使用武力、抓捕中国渔民，在黄岩岛、仁爱礁与中方海上执法力量对峙……两国关系不断恶化，而菲律宾民间的反华情绪也再一次被点燃。近期，菲律宾警方破获一起大案，数位嫌疑人试图对中国驻菲律宾使领馆和在菲中资企业发动恐怖袭击。这一事件表明中国投资者在菲律宾将面临更为恶劣的安全环境。
二是资产泡沫破裂风险。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过后，受全球各主要经济体纷纷出台大规模刺激计划的影响，菲律宾的资本流入急剧增加，导致比索兑美元汇率上升了25%，并促使该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下降至前所未有的3.61%。而此时菲律宾的基准利率正处于历史最低水平，助长了资产和信贷泡沫。消费支出以极快的速度增长，个人储蓄率急剧下滑，贷款猛增，货币发行量大幅上升，股市和不动产价格大涨——这都显示了该国资产泡沫的严重程度。[22]目前，中国经济增速正在放缓，美国已经退出了QE，欧洲经济依旧步履蹒跚，其他新兴市场表现萎靡。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菲律宾资产泡沫破裂只是迟早的问题。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当地中资企业的资金链将遭遇严峻考验，在结算、汇兑和资产估值等方面也有可能面临不小的损失。
三、投资风险展望与投资建议
1、菲律宾投资风险的未来发展
根据对菲律宾自然环境、法律法规、社会文化和宏观经济运行状况的分析，我们认为未来几年该国的投资风险将出现以下变化：
在打击腐败、提高行政效率方面，近年来菲律宾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透明国际的报告也指出了这一点。不过，庞大的特权阶层和累积的家族政治传统并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清除的，需要付出长期的努力和巨大的代价。因此，出身政治世家的阿基诺及其继任者有没有能力和决心彻底铲除滋生腐败的温床仍然存疑。尤其在地方，宗族仍然是政治和社会关系的核心，惩治腐败更为困难。与打击腐败类似，政府内部长期形成的办事拖沓的习惯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而微薄的薪水也难以激发公务员的危机感和工作热情。
在社会治安方面，菲律宾近期难有起色。政府无力缩小贫富差距，难以缓和精英阶层与平民阶层之间的对立，也无法阻止贫苦民众投向犯罪组织。滋生犯罪的土壤长期存在，也就意味着社会治安难以根本好转。另一方面，菲律宾政府也无力大幅提高军警待遇、打击腐败，“警匪一家”的矛盾依旧突出。
在安抚分离主义运动一事上，目前菲律宾政府已经表明了姿态，愿意做出重大让步。在这一前提下，预计经过艰苦的谈判，政府能够满足摩解和摩伊解的利益诉求，三方最终达成和解。而在打击极端组织方面，由于菲律宾政府军装备落后、兵员素质差、战斗力低下，很难取得重大战果。考虑到当地恐怖组织已经开始同国际恐怖主义合流，未来将给该国和本地区造成更大的威胁。
在限制外资方面，预计菲律宾不会放松管制，甚至还可能继续加码。目前，投资负面清单中的条款大多是根据宪法、特别法和国家安全需要列出的，很难有讨论的余地。随着贫富分化的持续和国内资本的积累，未来菲律宾权贵阶层可能会迫使政府对外资施加更为严厉的限制，保障他们的垄断利益。而民众中业已存在的民粹主义情绪也会被特权阶层利用，反对外资进入。
在运营成本方面，随着东盟统一市场的形成，预计菲律宾会显著降低总体税率，以提高本国产品的竞争力和对资本的吸引力。近年来，该国也在加大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力度，尤其是力争保障电力供应。这些措施将有助于降低菲律宾的运营成本。不过，基础设施的改善需要大量资金，仅靠当地财政无疑是不够的；即便得到亚行、亚投行和世界银行等金融机构的支持，也需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此外，随着经济发展和法制的完善，菲律宾的工资水平将持续上涨，劳动力的优势也会逐渐丧失。
由于菲律宾人口众多、领土狭小，海洋资源的重要性将不断上升。因此，中菲两国关于南海岛礁的主权争议很难通过对话解决，甚至有可能在特定时间段激化，引发新的反华浪潮。此外，为了转移国内矛盾，有的政客会挑起民众排外、仇富的情绪，而国内富裕的华商和当地中资企业将首当其冲。
随着中国经济“新常态”的到来和世界经济持续表现低迷，菲律宾很难再维持资产泡沫。目前，该国面临两种选择：一是主动采取措施，紧缩银根，降低对经济增长的过高要求，挤出泡沫；二是继续维持现有政策，任凭泡沫增长，等待其自然破裂。观察近期菲律宾政府的行动，我们认为出现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投资者必须为此做好充足准备。
由此可见，总体上看目前菲律宾的投资风险很高，未来可能略有下降。
2、对中国企业投资菲律宾的建议
中国企业投资菲律宾，首先必须在该国找到有深厚背景和实力的合作方，最好是在全国和地方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家族。一方面，他们能帮助企业迅速适应当地环境，提高办事效率，享受优惠政策；另一方面，也能保护外国投资者免受腐败官员的敲诈和盘剥，调解各类纠纷。
第二，精确定位投资领域，优先选择出口导向型制造业。菲律宾鼓励制造业的发展，也支持出口导向型企业。设立这一类型的企业，更容易享受各种优惠待遇，突破对外资持股的限制，减免部分税费。
第三，慎重选择投资地点，优先考虑首都和几个经济特区。由于基础设施落后，菲律宾很多地区尽管具备投资价值，但代价高昂。中国企业到该国投资设厂，应优先考虑条件较为成熟的大马尼拉市和苏比克、卡加延、克拉克等经济特区。由于安全原因，不建议投资棉兰老地区。
注：
[1]参见“菲律宾国家概况”，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http://www.fmprc.gov.cn/mfa_chn/gjhdq_603914/gj_603916/yz_603918/1206_604162/1206x0_604164/；《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菲律宾》，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3年；菲律宾国家旅游局网站，http://itsmorefuninthephilippines.com/philippines-where-is-it/。
[2]菲律宾环境和自然资源部，http://www.denr.gov.ph；“菲律宾国家概况”，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
[3]菲律宾国家统计协调委员会，人口和住房数据，http://www.nscb.gov.ph/secstat/d_popn.asp。
[4]菲律宾国家统计协调委员会，国民经济数据，http://www.nscb.gov.ph/sna/default.asp。
[5]菲律宾国家统计协调委员会，地区经济数据，http://www.nscb.gov.ph/grdp/default.asp。
[6]菲律宾贸工部数据，http://dti.gov.ph/dti/index.php/resources/statistics。
[7]菲律宾国家统计协调委员会，外国直接投资数据，http://www.nscb.gov.ph/fiis/。
[8]同上。
[9]Executive Order 98 – “Promulgating the Ninth Regular Foreign Investment Negative List”,Board of Investment,Philippines,http://www.boi.gov.ph/files/laws/eo/9th%20FINL.pdf.
[10]“Proposed 2014 Investment Priorities Plan,”Board of Investment,Philippines,http://www.boi.gov.ph/files/Proposed%202014%20IPP.pdf.
[11]《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菲律宾》，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3年，第14页。
[12]菲律宾国家统计协调委员会，教育、劳工数据，http://www.nscb.gov.ph/stattables/；《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菲律宾》，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3年，第8、22页。
[13]“Economic Freedom of the World,2014 Annual Report,”Fraser Institute,2014.
[14]朱晓磊：“菲民众指责国内家族垄断横行 已陷‘王族政治’”，环球网，2012年7月11日，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2-07/2904275.html。
[15]“菲律宾何以绑架猖獗”，山西日报，2014年9月18日，B4版，http://epaper.sxrb.com/shtml/sxrb/20140919/90994.shtml。
[16]“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 2013,”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http://www.transparency.org/cpi2013/results.
[17]“猪肉桶”原名“优先发展援助经费”，是菲律宾政府为国会议员设立的一项基金。国会议员可自主选择小型项目，利用该基金为其提供“绿色通道”。近年来，“优先发展援助经费”已经成为滋生腐败的温床，不少政客利用拨款大收回扣。
[18]“多数菲律宾人指腐败和贫困问题未见改善”，中国新闻网，2014年6月27日，http://www.chinanews.com/gj/2014/06-27/6329161.shtml。
[19]阿南：“菲律宾，何以成为‘绑架中心’?”，广州日报，2014年9月21日，A6版。
[20]“菲律宾极端武装威胁斩首德国人质”，新华网，2014年9月27日，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4-09/27/c_127039184.htm。
[21]Executive Order 98 – “Promulgating the Ninth Regular Foreign Investment Negative List”,Board of Investment,Philippines.
[22]Jesse Colombo,“Here’s Why The Philippines’ Economic Miracle Is Really A Bubble In Disguise,”Forbes,November 21,2013,http://www.forbes.com/sites/jessecolombo/2013/11/21/heres-why-the-philippines-economic-miracle-is-really-a-bubble-in-disguise/.
注：
安邦东盟研究团队：蒋工颖、曹正仁、赵天一、唐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