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是人类的天赋,古往今来,已有许多人受到鼓舞,去探寻已知世界的边界,并进步探索未知的世界。弗里德曼在《地球是平的》中提出,全球化肇始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1492年。的确,没有任何一次旅行像哥伦布的美洲之旅那样对人类历史产生过如此深远的影响,大航海改变了地球各个文明相对隔绝的状态,全球性的交往和贸易由此发端。探险家们的时代从此到来。
一
《伟大的探险家》一书由英国著名探险家、作家、电影制片人、环保主义者和环保运动人士罗宾·汉伯里-特里森主编,众多探险家、历史学家和作家撰稿,以人物小传的形式讲述这些探险家们的故事,但故事并不止于大航海。跨越漫长的海路后,在各种热望和梦想的驱使下,欧洲人以各种面貌——征服者、风景画家、间谍、军人、测绘员、传教士、学者、博物学家、科学家——出现在他们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包括美洲和非洲的广袤土地和大河,阿拉伯和澳大利亚的内陆荒漠,遥远而神秘的中亚、西藏和东南亚丛林,甚至寒冷的极地。
如今,借助船只、马车、骆驼、雪橇、越野车、飞艇和飞机的探险时代或许已经过去,但发现之旅并未结束,事实上还有很多事物等待着人类去发现。我们对太空、深海和地底的探索历史很短,了解也非常有限。在狭小的太空舱内,加加林向未知的领域迈出了也许是最进取的一步。新的大探险或许刚刚开始。
在时代的长河中,探险家们在地理探索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从而改变了世界。他们的探索改变了我们对周遭世界的认知,将地球呈现在我们面前,带领我们认识物质的、自然的和历史的世界。
不过,尽管在好奇心、勇气和坚韧不拔上高度一致,但探险家们是形形色色的,他们身处不同的时代、拥有不同的出身,信仰不同,目标不一,性格迥异,有的乖僻狂妄,有的谦逊低调,有的充满同情心,有的冷酷又残忍。《伟大的探险家》将世界上最伟大的40位探险家的生活一一呈现,探索他们的动机和激情,并将他们伟大功绩的因缘际会交代清楚。不只展示了驱使他们走向极远之地的顽强雄心,还揭示了他们的其他长处、弱点和个性,如哥伦布的固执虚荣、德·索托的狡诈贪婪、理查德·伯顿的乖张性格和语言天赋、普热瓦利斯基的冷酷无情和滥杀动物等。
这些探险家中有许多是优秀的画家、测绘员和摄影师,本书附有大量精美的图画、照片、版画和地图,以及探险家本人的文字,让我们可以通过他们自己的双眼和文字去体验他们的探险:如爱德华·威尔逊在南极描绘的一只帝企鹅画像,还有同时代的其他图画和文字,包括对探险家们的评价,可以让我们深刻地把握和理解那个时代。
二
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本书里的探险家里没有一个东方人,几乎全是欧洲人。唯一的例外,纳恩·辛格还是英国人在本地培养的间谍。悠久灿烂的东方文明尤其是中华文明为什么没有孕育出大探险家,这并不是本书所能回答的,但大探险时代为何发端于西欧,和东方尤其是和中国有什么联系,则很容易从书中挖掘出来。
大探险时代始于1492年,而我们这个物种出现于至少10万年前的东非大裂谷——普遍被认为是智人(Homo sapiens)的起源地。从那时起人类就开始了探索。那些迅速四散去占领最适宜居住和最易到达土地的先驱们,就是人类的第一批大探险家,也是所有人类文明的奠基人。
没错,最早发现美洲的不是哥伦布,也不是有人宣称的郑和下西洋舰队或维京人,而是第一批通过白令海峡从亚洲抵达美洲的古人,所有美洲原住民的祖先。在深刻批判欧洲中心论的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看来,哥伦布最早发现美洲的说法显然是欧洲“自我中心的错觉”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体现。
但无法否认的是,在当时那个欧洲人与美洲原住民彼此两不相知的时代,的确是哥伦布再次发现了美洲和那块土地上的居民,尽管他把美洲当成了印度。事实上,正是欧洲人通过地理大发现、全球贸易和工业革命将整个世界裹挟进了最早的全球化进程,地球从1492年开始逐渐变平了。
新发现的土地很快迎来了反客为主的西方人。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先驱,西班牙和葡萄牙立刻在1493年瓜分了世界,开始洗劫和摧毁美洲大陆上无与伦比的庞大帝国(以德·索托为代表),并为香料群岛的所有权争斗不已。其他的重要海上力量如英国和法国,发现了新的岛屿并建立起殖民地,不断将边界向东方扩展。欧洲人带来了流行病、侵略和殖民统治,通过掠夺和贸易(包括奴隶贸易)带走了财富。在西方列强利益相交的地方,比如英国和沙俄“大博弈”的竞技场——中亚和东亚,大片未知之地的战略重要性尤其突出,为许多重大探险活动提供了机会。最具代表性的无疑是测绘西藏地形的英国间谍纳恩·辛格,率军入侵西藏的荣赫鹏,以及探索俄国与中国边缘地带并和喀什阿古柏政权建立联系的普热瓦利斯基。他们背后往往是大国角力的影子。
这些怀有政治野心的人在中国通常被视为帝国主义殖民统治的急先锋,就连学者和博物学家也往往被斥为偷盗文物和珍稀植物的窃贼,如发现敦煌莫高窟的“丝绸之路上的学者”斯坦因以及在中国西南和西藏搜集野生植物“远东植物猎手”金登·沃德。就像本书作者评价的那样:斯坦因此“要么因为自己的‘发现’被称赞,要么因为自己的“盗窃”而受贬低。但他的书、地图、照片、沙漠发掘和其他发现对于我们理解丝绸之路上东方众王国和周围邻国的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仍然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