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局长办公会等同等级行政和领导班子会议,参与重大事项、重要工作的讨论和决策,参加重要的会议、调研活动等。从这可以看出,他们起的作用基本上是智囊的作用。两年前,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姚辉等六名专家学者以交流挂职的形式,担任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副庭长等副厅级岗位职务。他们到最高法院挂职,主要是参加司法解释起草、重大疑难案件研讨等活动。他们做的工作是实质性的工作,并不是协助作用。
学者到政府部门挂职,是一个成本少、收获多,政府和学者都能够双赢的举措
高校学者到政府实际部门挂职,其目的是要培养卓越人才。也就是说,让学者能够理论联系实际,不断丰富和完善学者的理论。对于学者来说,这的确是很难得的机会。从方法论上来说,这个属于参与式调查,是全方位的,没有任何预先设计的调研,而且一去就是一年、两年,还从事实际的工作,这种方法传统上是人类学才用的方法。这种调研,对于学者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机会,对学术的进步,应该说是全方位的。尤其重要的是,对于学者自身的成长也是非常宝贵的机会。
对于政府实际部门来说,专家学者也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一般来说,政府部门习惯于从管理的方便和效率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其结果是,很多公共性的改革,都很难推进,或者即使从法律上规定了,但实际上会遇到很多具体的阻碍。学者对于具体管理可能接触不多,但对于很多政府管理问题的公共性方面、价值方面,具有丰富的知识和体会。这些知识,政府官员虽可以去高校听老师讲课,但把学者请到政府部门,随时求教、指点,可以让政府部门随时了解到学者的看法,从而更好地把握这些方面的问题,避免决策失误。
所以,学者到政府部门挂职,实际上是一个成本少、收获多,政府和学者都能够双赢的举措,值得进一步开拓。从目前信息来看,学者到政府部门挂职,不是多了,而是少了。现在见诸报端的也就是这些学者,而且一般还局限于高校里学科带头人。偶尔也有年轻学者到基层挂职的消息,但总体上来说,不论规模还是数量,还是太少,但此举值得进一步推广。
这应该是比较积极的评价,现在见诸报端的评价,基本上对挂职学者和政府部门的评价也是积极的。媒体上比较消极的评价是,学者进入政府部门后,可能会丧失独立性。因为学者过去对实际部门很不了解,学的东西很多都是书本上的,一旦进入政府部门了解了很多东西后,尤其是看到了过去看不到的好东西,首先就先想着自己如何学习、如何吸收、如何消化,反而感觉到自己过去很多东西都是书生气的看法,结果学者在官场耳濡目染一两年后,逐步变得像政府官员,从而失去了学者的本色。
这样说来,学者去政府部门挂职,显然是一个好事情,但是为什么新中国成立67年了,改革开放38年了,学者挂职政府部门的事情还是凤毛麟角,而不是较为普通的事情呢?这里有非常多的原因。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和学者、官员处于不同的秩序有很大的关系。
从学者角度来说,其职业是科研和教书。这是一个非常扁平化的结构。虽然学者有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的身份等级差异,但是他们都直接面向学生。不同等级的学者,只是一个职称的差异,学校管理上的行政化对学者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学者所处的秩序,是一个比较松软的等级秩序,这种等级相互之间的位差不大,而且还经常受到各种因素的冲击。很多学者在学校里是普通教授,但在学校外面却是呼风唤雨的大牌学者。更重要的是,随着科研教育事业的发展,其身份和等级的数量是扩展性的,而不是有严格的数量控制。很多高校,教授、副教授、讲师的数量基本上是差不多的,甚至年轻的讲师还要少一些,整个学校与其说是一个金字塔结构,不如说是众多的金字塔结构。
从官员的角度来说,其职业是行政管理和公共服务。作为一个大国来说,官员的金字塔结构,以及等级身份的严谨性,远远胜于学术领域。每一个实体性政府,比如镇政府、市政府、省政府,都是一个个的金字塔,而全国更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塔,每一个官员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自己的位置。
从管理上来说,学者过去教授是副厅级以上级别待遇,现在基本上降低为处级、乃至副处级以上级别待遇,副教授、讲师,级别待遇依次下降。在学校里,学校一般是司局级、个别校长书记高配副部待遇不带级,直接管理学者的学院一般是处级级别。所以,从管理上来说,教授要在处级以下,否则学院怎么管理?但是,从高校对于兼职教授的聘请角度来说,一些著名高校,要聘请一个合格的兼职教授,不成文的规定是,必须是副部级以上才考虑,司局级基本不考虑,处级连门都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说,教授如果反过来去政府部门挂职,应该挂副部级是比较合适的。不过,从目前的实践来看,教授几乎没有去政府部门直接挂职副部级的,而是副司局级。这和过去计划经济时期的级别是一样的。
但是,学者的学问是没有级别的。很多学者研究国家级的问题,如果要挂职,给总理当顾问可能比较合适。如果研究的是社区管理的问题,那就给业委会主任当顾问比较合适。显然,这两种挂职都不会发生。因此学者在中国干部管理等级体系里,副司局级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定位。但是,在这个位置上,学者所研究的学问,可能只占很少的比例。更何况,副司局级这个岗位,在官僚体系里面本来就非常少,除非这个岗位增加编制,否则有可能挡住政府部门内部很多官员的升迁道路。一个学者待一年、两年,对学者来说有学问上的好处,但对很多等着要升迁的官员来说,却可能永远失去了升迁的机会。这对于政府部门来说是代价巨大的,因为很可能导致这个官员丧失工作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政府部门永远失去了一个可以长期任职的副司局级官员,乃至因为年龄原因,更可能是失去了一个高级官员。
所以,学术秩序和政府秩序的不匹配,可能是学者在政府部门挂职的最大的阻力。现在很多学者虽然没有挂职的经历,但有很多给政府官员讲课和给政府部门做科研的经历,也有很多去政府部门调研、咨询的经历。这种经历,给学者的感觉是,自己的级别实际上是和自己接触的政府部门的级别有关系。因此,学者去政府部门挂职,是好事,但最好不要把学者当作官员来使用。学者职称可能是有级别的,但其学问是没有级别的。如果把教授确定为副司局级,挂职的通道就会变得非常小,学者就失去了很多挂职的机会,高级别政府或者低级别政府也失去了很多利用学者知识的机会;如果把教授确定为拥有特定知识的人,那么学者挂职的通道就多了好多,政府也就可以系统地利用学者的知识。
参考文献:
① 《清华北大8名党外高知到北京政府部门挂职“厅官”》,人民网,2014年1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