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危机的阴影还没有消散,来自美国的两个女孩却在中国创立了一家小额贷款机构――“我开”。“我开”号召美国人把自己的闲钱捐献出来,专门为每天生活费不足1.25美元的中国贫困人口提供贷款。
打开“我开”的网页(www.wokai.org),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网页的色调以白绿为主,绿色的背景上,根芽正在破土而出,“帮助中国农村的穷人们”十个大字甚是醒目。
这两个美国女孩是为何而来?她们又有着怎样的中国情结?“我开”又帮助了多少中国农村的穷人?今天,我们就来聆听这两个美国女孩的故事,走近她们的“我开”。
“我开”就是开始新生活
“我开”在北京的办事处位于东四十一条胡同的深处,一座四合院。“我开”租用了其中朝北方向的房子。探访“我开”的时候,已经是北京的冬天。寒风在胡同里面游走,“我开”的房间内却是火热一片,虽然只有四名工作人员,但每个人都风风火火地工作着。他们的认真劲头映衬着墙上一张张笑脸,那是中国农村妇女的笑脸,她们有的在羊群前面朴实地笑着,有的抱着一大捆稻草笑着,有的在田地里幸福地劳动着……
在记者凝视这些笑脸的时候,一张笑脸来到了记者的面前,这张笑脸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你好,我是魏可欣。”中文说得相当不错。
魏可欣就是两个美国女孩中的一个,目前她在北京为“我开”忙活着,她的搭档孟康妮则在旧金山忙活着。“要不要加点茶叶?”一杯热水递过来,和魏可欣的对话就这样开始了――
记者:为何起名“我开”?
魏可欣:“我开”就是希望能够帮助中国更多的穷人开始新的生活,让他们开设自己的小公司,这就是我们的初衷,也是我们起名的意义。
魏可欣:我出生在美国加州奥克兰市,那里有不少华人,我和他们接触很愉快。高中毕业那年我还在西班牙语课上认识了一个上海同学,于是就萌生了学中文的念头。我大学的专业是经济学。当时知道,中国贫困线下的人口在世界排第二,于是我在大学毕业后来到中国。近年来,我到过不少城市和农村,觉得差异还是挺大的,我想帮助中国农村的穷人。
记者:“我开”就这样开始了?
魏可欣:是的,这一切都和孟康妮有关。我和她是在清华大学一个培训项目上认识的,她的专业就是中国民间信贷,她在中国社科院和UNDP(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都工作过,比较有经验。后来我们商量,就创办了“我开”。
捐款90%来自美国人
在“我开”的办公室里,有一名金融专员,他叫白福文,是芝加哥人,毕业于马萨诸塞州威廉姆斯学院经济学专业,毕业后在伦敦从事公司理财工作。
2008年底,“我开”的网站基本成形。白福文通过点击,捐了100美元给一个40岁的内蒙古妇女,支持她乳牛场的日常运转。当时这名妇女总共需要600美元,除了白福文之外,还有其他5个人帮她。
“我想看看这笔钱是怎样改变地球另一端一个人的生活。我们不是扔给她一张支票,而是借给她钱,让她可以有能力去买一头牛。等到那头牛有产出的时候,她再还钱,奶牛可以不断产出,她就可以有钱供孩子上学等等。她在借钱之前必须有个计划,钱是用于什么,而这个东西必须能有回报,是个可持续发展的过程。”白福文幸福地讲述着他的经历。随后,由于个人原因,白福文辞掉了他在伦敦的工作,来到“我开”做一名金融专员。
记者:作为一个小额信贷机构,“我开”的资金来源是什么?
魏可欣:来源主要是他人的捐款,其中90%左右是美国人,大部分是和中国有所联系或者对中国有所了解的人,比如有中国血统的美国人、领养了中国孩子的美国夫妇或者在中国学习生活过的美国人。余下10%来自中国内地和中国香港。
记者:他们为什么会捐款?
魏可欣:我们经常会在一些大学和公司酒会做演讲,我们会讲述中国穷人的状况以及怎么帮助他们。不少人都会感动,尤其是有中国情结的人。他们继而会在我们的网站上点击捐款,最低是100美元。目前我们接到最大的一笔捐款是5万美元,来自一个家庭,女主人来自上海,但很不幸患病去世,为了完成她的遗愿,她家给我们捐了5万美元。
像亲人一样关心他们的生产
张圣是“我开”中国区运营总监。他给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记得有一个客户借了最低的300元,他是个驼背,和聋哑的弟弟住在一起。最开始他用300元买了个猪崽,后来养大卖了2000元,然后又用这笔钱买了牛。而在借钱之前,兄弟俩连玉米都很难吃到,经常是帮别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别人给口饭吃。
他现在用这头牛帮助别人耕地,耕一次挣十几块钱。那300块钱就等于救了他们。他们很好客,见了我,就拿袖子擦板凳让我坐,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尤努斯是我的榜样”
记者:张圣讲述的故事很打动人,那么“我开”目前帮助了多少人?
魏可欣:我们已经为200多名中国农民募集了将近10万美元资金。我们的目标是在明年把捐款者人数从目前的600人增加到1万人,未来两年半到三年增加到5万人,年捐款量达到500万美元。从长远来说,我们希望能建立一个支持中国小额信贷的全球网络。此外,我们还曾设想过建立网上商城,专门出售我们的贷款人生产的产品。
记者:你们的网页上介绍“我开”是一家非营利性机构,那么“我开”它自身如何运作?
魏可欣:我们都是志愿者,像白福文和那个香港女孩,他们都还在花自己的钱为“我开”工作,我也没有薪水,我还在花自己以前挣的钱。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志愿者CEO。虽然贷款有利率,但是那些钱都要给贷款机构的信贷员发薪水,他们其实也很辛苦,通常要跑几十里地去看贷款人,看他们使用贷款的情况、成效如何,而且要经常去看。这中间就有不少费用。
记者:我看到一些网络留言,说是希望得到“我开”的帮助,有什么渠道?
魏可欣:我们目前只和四川仪陇乡村发展协会和内蒙古赤峰妇女可持续发展协会有合作,所以目前只能帮到这两个地方的人。其他的地方还没有办法,很是抱歉。
记者:不知道你对尤努斯有什么看法?
魏可欣:被称为“穷人银行家”的尤努斯应该是我们的榜样。人们经常问尤努斯小额贷款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的回答是:在目前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钱的话,你就不能做任何事情;如果有钱的话,你就可以再生钱再赚钱。但是,当今社会,没有人愿意借给穷人启动资金,使穷人自己来赚钱。与那些常规银行“贷富不贷贫”的做法正相反,小额贷款“贷贫不贷富”。借给穷人一点点钱,让他们改变生活。我希望我也能帮助他人改变生活。
记者:拿到捐款之后继而会做什么?
魏可欣:我们会和中国的NGO组织合作。目前我们和两个组织合作,一个是四川省仪陇县乡村发展协会,另外一个是内蒙古赤峰市昭乌达妇女可持续发展协会。我们把钱给他们,然后他们通过信贷员贷给需要帮助的穷人们。这个利率通常要比去其他金融机构贷款的利率低。当然信贷员要做的工作不仅仅是给农民们钱,而且要经常去看望他们,就像亲人一样关心他们的生产,他们养的猪怎么样了?他们的牛怎么样了?这样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
记者:如何选择这些NGO合作伙伴?
魏可欣:我们选择合作伙伴的标准有4个,要满足95%的还款率;能给贷款客户提供服务和支持;有比较透明的财务系统;有意愿和有能力向前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