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点评:杨团
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社会政策研究室主任,研究员,中华慈善总会、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常务理事。20世纪80年代曾在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从事社会保障、收入分配政策研究,90年代曾在中国人口福利基金会和中华慈善总会负责机构日常管理。就深圳制作首个地方慈善排行榜,2007年11月,杨教授接受了深圳商报记者专访。
关注慈善是社会文明的一个标志
深圳慈善榜是在全国首次、首家搞地方慈善排行榜,对此事杨团第一句话就是“深圳是开先河了!”为何她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围绕慈善榜有关话题,杨团饶有兴致地和记者交谈起来。
她谈到,我国国家随着经济发展,最贫困的日子已经渐渐远离大家的生活,而在这个时期大家都朝着追求伦理和道德的完善,关注慈善,是我们在走向文明的一个标志。回顾近些年国家开展的一些慈善统计,杨团认为存在不规范和不合理的地方,有的仅仅是某个系统内的捐赠数据,在全国层面的捐赠情况,目前还没有一个能从总量上具有全国性广泛覆盖的数据,而数据结构也不完善。而由此带来的是一些对中国慈善事业发展的片面印象,如中国的慈善观念淡薄,企业没有社会责任意识,等,甚至误导了国际社会的舆论,认为中国企业、中国人还处于“经济动物”的阶段。 深圳这次稿2006年度地方慈善榜,做的就是“以正视听”的工作。首先从自己所在的地域做起,以严谨、科学的态度做实事求是的统计,用捐赠总量这个数据昭示深圳慈善事业发展的状态,杨教授认为,这是我们的社会对于慈善事业开始内省和自我认识的重要起点。
政府与民间组织合作的一个范例
这次的慈善榜统计,是市民政局、市民间组织管理局发包给一个独立的民间组织——深圳慈善公益网做独立统计,同时,承接这个项目的深圳慈善公益网在方案中就提出,必须由市关爱办、残联、市慈善会、市红十字会等15家相关的慈善、公益机构作为合作单位,以组织方式来保障统计质量,这是非常重要的。还有,确定了一个重要的统计原则,这就是上榜的每笔统计数据必须经由接受机构出具捐赠发票。从在技术层面来说,以捐赠发票为依据是比较严谨的、科学的。尽管这样做会漏掉自愿捐赠者和企业的直接捐赠,不过,至少将捐给公益机构的总量部分体现出来了。
就深圳慈善排行榜的操作方式而言,由政府规划、出资,非政府组织联合起来,作为一个独立的结构来运行,这个方法很好,可以说是在事关慈善事业发展导向的重要关节点上,开创了政府和民间组织的合作范例,杨团这样评价说。她强调:“方法很重要,这是我至今看到最好的方法,通过合作,由政府规划和出资,一个独立机构承接具体事务,所有重要的当地慈善机构联合起来,主动参与,这是一个重要的经验。实际上,大家都乐意把当地的慈善捐赠情况梳理清楚,汇入一个统一的地方,慈善捐赠是社会化的,捐赠统计也应该是一个社会化行为。”
善心需要保护
慈善事业是一个社会化的事业,杨团强调慈善榜的官民合作模式,将有利于保护好慈善的善心。杨团解释说,慈善的善心是需要保护的,它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限资源。在慈善事业发达的西方国家,采取慈善联合捐,一年一度的方法,把大家的善心资源疏导整合在一起,有针对性地消解需要慈善支持的社会问题。但是,慈善联合捐需要解决慈善机构之间的组织联盟问题,这就需要信任链条的支持。深圳通过建立慈善榜这项工作,逐步培育慈善机构之间的合作机制,为未来慈善事业向着整合慈善资源的社会化方向发展迈出了第一步。
作为首次推出慈善排行榜,杨团说,由于没有经验可循,一些问题难以避免,我们不能求全责备。主要是通过这样的一种联合的尝试,建立起了地方政府和民间机构之间以及慈善机构之间的一种合作机制,今后将为促进深圳地区的慈善大联合起到积极作用。还有,通过各家慈善机构提供的数据和整理统计我们可以了解到在深圳这个新兴城市的慈善事业发展是一个什么状态,经过几年的统计,还可以看到发展趋势这就为城市文明建立了一个新的标杆。
建议把志愿者时间纳入统计
杨团提议,这次的慈善榜有捐款和捐物,但是还缺一个重要的部分——志愿者捐赠的时间。在国际上,志愿者捐赠的时间是和金钱一样受到关注的。在市场体制的社会,时间就是金钱,而且,对于中产阶级及其以上的阶层,捐钱比捐出时间要容易得多。出志愿者人数越多,捐赠的时间总量越大,捐赠的专业化程度越高,可以说,这是慈善事业发展健康,可持续、社会更和谐的一个重要标志。企业老总拿出时间来做志愿者,这个时间捐赠的含金量当然很高。还有专业人员的时间捐赠也很重要,时间的捐赠在国际上有通行标准,可以按照社会平均工资来计算其经济价值。志愿者群体主要可以划分为青年志愿者和老年志愿者两大类,对青年人来说,从事志愿者慈善对其成长非常有利,而对于老年人来说,这给了他们一个能够继续接触社会的机会,是延缓衰老的很好方法。
对于以慈善榜上的慈善项目名录,杨团建议要进行分类,如可按照项目的领域分是教育、医疗还是其他类别的,也可以按照受益人群分类,是儿童、残疾人还是农民工等。经过这些更为细致的分类,可以从研究的视角发现慈善事业的变化轨迹。
杨团说,从长远来看,慈善捐赠将成为最为广泛的社会互动行动。捐赠要达到好的效果,重要的是找到需求在哪里,以及用什么方法去满足这个需求。只有让捐赠者看到他们的捐赠真的能够满足这个需求,他们的这种捐赠供给是值得的,才能激发捐赠的积极性。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靠的是捐方、受方之间的社会互动,和促进这种社会互动的政府、民间组织的支持机制,从更大范围来讲,所有的社会主体都积极参与这种社会互动,才能形成慈善事业供需之间的良性循环。
慈善市场要走以规范促发展之路
慈善事业是大众的事业。支持大众事业,是民主政府的当然职责。自16届四中全会到十七大,慈善事业被写进了中央文件,能否推进慈善事业健康发展,成为各级政府执政为民的一种检验。政府对慈善事业的支持,主要体现在制定好的社会政策,如完善登记制,建立备案制,给民间慈善机构以生存权、发展权和联合权;还有,开展对民间组织的机构评估和项目评估,鼓励成立行业组织实行自律等等,都是帮助民间组织健康发展的重要举措。而对于民间组织来说,通过联合与合作,改变无序状态,走规范慈善市场的道路,才能形成大众拥护的社会化事业。
从慈善榜入手规范慈善市场,深圳率先垂范了。今后如果年年能这样对慈善捐赠进行年终盘点,一定不仅能够激发出深圳慈善事业的发展潜力,而且还能为全国慈善市场走以规范促发展之路做出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