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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志愿者——刘秀艳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夏日的一个午后,虽然我们以前在电话中聊过,当然我也看了一些她的介绍和报道,可是初次见面,就能深刻地感到她的活力和热情。她很健谈,极富感染力。一坐下来,就说起了她的从医经历、建立社区健康服务模式、“世界网络医师组织”(倡导群体健康服务模式的医生志愿者团队)、《让我们挽起手臂》爱心行动(为救治白血病患者呼吁全球华人捐献造血干细胞的演讲活动)、农村健康服务模式…她似乎滔滔不绝,我们的谈话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了。(注:提问者为中国发展简报的蔡凌平)

        问:你从医主要是因为父亲的看病经历引起的, 但是,你考上了医学院,当了医生, 为什么又放弃了良好的社会条件,当起了医疗志愿者

        对我来说,与其坐在大城市、大医院等待有条件进城的少数病患,不如组织医生志愿者深入百姓,去关注无条件的大多数人群。20年前走进医科大学校门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并不认为我放弃了良好的社会条件,当我的工作使贫民百姓受益、让大多数人高兴时,我觉得我活得踏实、活得舒服、活得有意义。对我来说,这就是最优越的社会条件。

         问:就你倡导的群体健康服务模式,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让医生到基层去,当志愿者,你觉得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有这样的“傻冒”吗你认为主要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在北京房山西潞园小区这个“中国第一家社区医疗志愿组织”的解体?

       几年的“傻冒”经历已经证明,即使是在目前的中国,与我志同道合的医生志愿者大有人在,我总是能凝聚很多医生。举例说明,今年8月初的一次大学同学聚会,我慷慨激昂地与同窗汇报我这几年都做些什么,几位在北京功成名就的医生当场与我约定:"再去农村时可别忘了我!你一定提前告诉我,我也可以参与你的志愿者工作,这是好事"。你所谓的"中国第一家社区医疗志愿组织"已经从其发源地往http://www.wwho.org这个更广大的平台。医生志愿者的社区群体健康服务模式已经从单一的城市小区向中国农村渐进推广并得到了地方政府的支持。所以,我们没有解体,我们一直在默默地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问:目前,由于培养医生,投资设备等原因,所以医疗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要依赖国家的支持,但是,现在医院又要“以病养医”进行商业运转,你认为,是将医疗社会福利化还是商业化更适合中国?

        我坚决主张医疗保健的社会福利化。不管国力如何,任何国家都应该也能够建立医疗社会福利化的主干体系。这个体系下的大多数公立医院医生的主要工作是在基层开展社区群体健康服务。医疗服务领域的很多弊端都是商业化的结果,所以医疗保健的商业化绝不能成为医疗服务的主干体系。

        问:现在医疗伤害,患者打伤医生,还有医生因为种种压力自杀的报道层出不穷,全国性的药品和医疗服务价格专项检查之后,国家公布了11家大医院乱收费的名单和违法金额(仅这11家医院就高达2584.56万元),似乎医患关系越发紧张,你作为一个医生,又曾经做过医药代表, 你对这种现状有何看法?

        做为医生,当我知道同行被打伤甚至被打死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全身心的疼痛和同情,但我并不感到吃惊,这不是针对哪个医生,这是患者对整个医疗体制的质疑和不满,受伤害的医生是现有医疗体质的牺牲品。这种伤害医生的事件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医疗体制的改革需要渐进,医患之间关系的改善也同样需要时间。

        问:如果可能,你还要坚持推广你的群体健康服务模式吗?它主要特点是什么?能为老百姓带来什么好处?你创立这个模式的动因是什么?

        我一直在推广我的群体健康服务模式。其特点是大多数医生深入基层开展群体健康服务,给老百姓以知情权,让老百姓花最少的钱、受最少的苦、走最少的路,足不出户就能享有基本的医疗保健。我创立这种模式的动因还是幼时陪爸爸看病的那次刻骨铭心的经历。我觉得农民进城看病太不容易了,要是医生在家门口该多好了。我是农民的女儿,我对农民充满了天然的同情,这种情结已经整合到我的基因中。所以说农民看病的不易是我创立这个模式的动因。

         问:作为个人,一个志愿者,如何靠个人的能力推动和促进社会发扬这种志愿精神?并且如何得到资金和社会的支持?

         只要你做的是对大多数人有益的事,一定会得到各界的理解和支持。几年来,我一直得到政府的首肯、媒体的支持、医生的响应和普通老百姓的认可。目前尚未得到资金支持主要是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够完美,另外许多人还不了解我们的工作。我认为,发扬这种志愿精神并得到资金和社会的支持,首先要把事情做好、做细、做得尽善尽美。也就是先开花,后施肥。

        问:我个人认为,在中国,最缺乏医疗设施和人员的是广大的农村,但是,你开办的世界网络医生组织,是不是走得离我们的现状太远了?现在, 有多少人通过这个平台就医?她的发展前途在哪里?

        我们医生志愿者将把电脑、WWHO网络平台与健康知识一起,送给农民。不久你就会看到,农民朋友不但可以与我们的医生志愿者面对面地讨论健康问题,还可以通过网络向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医生志愿者求医问药。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

        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白血病患者的骨髓移植问题?就你在与中国红十字会沟通的过程中,觉得象您这样的民间力量能起多少作用?

        今年年初,在中央电视台一期节目上看到李政道博士手捧台胞的救命骨髓走下飞机的瞬间,我坐不住了,我的许多志愿朋友都坐不住了。于是就有了与中国红十字会的沟通和《让我们挽起手臂》爱心行动。我认为,在中国造血干细胞捐赠者资料库的扩容工作,离不开民间力量和媒体宣传。

       最后, 我还想知道您个人对中国NGO的现状和前景的一些看法?

       政府机构(GO)、非政府组织(NGO)、商业公司共存于社会,发挥各自的作用。在中国,尽管还没有纯粹的NGO,但许多机构和个人都在以纯粹NGO的运作方式推动社会的发展。我坚信,NGO名正言顺地发挥作用的一天,不会太遥远。

       我们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可是,她却急着要走了。似乎她的日程表已经满满的了。到处去参加呼吁和倡导的活动,我笑她象个不知疲倦的陀锣,以自己的理想为圆心越转越快,越转圈越大。

        一天下午,她突然打来电话,说刚刚参加了在香港召开的艾滋病大会,情绪激昂。看来,她敏锐的神经又开始了对这个领域的关注。而且,下个月她就要背起行囊,回到生她养她的家乡-——东北的一个小乡村,给家乡人送去健康,而在她的梦想里,她还要让她的乡亲学会如何摆脱贫困,从这里起步,将她的群体健康模式带到每一个角落。而远赴欧洲的演讲,更是给了她更大的空间,更宽广的舞台让她发挥自己的能量,展示她的理想。

        对她而言,做医疗志愿者这是一个医生的责任, 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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