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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永锋的基金会批判(中)

摘要:“真正有利于基金会成长的,恰恰不是资助项目的成功,而是资助项目的失败。而要获得足够量的失败,唯一的办法就是大量的项目投入。”

回顾上文,2008年冯永锋做SEE基金会媒体顾问后,至少写了3篇文章谈自己对SEE的看法,其中第一篇有三个意思:企业家治理荒漠化不成,才转战北京开始资助民间环保组织;企业家能赚钱,未必能花钱,却幻想指导民间环保事业;企业家太着急,丧失了宽容精神,对事业有害。

2011年3月开始,冯永锋写了一个名叫“2011NGO漫谈”的系列文章,到6月9日截止,共写了14篇。

6月5日世界环境日,冯永锋先贴了一篇5月15日完成的文章《2011年NGO漫谈之11:从“阿拉善”看“壹基金”》,历数SEE基金会5任秘书长的变迁,认为SEE过去这几年坚持资助中国民间环保的意志值得尊重,但“心性未定”,业务不明确,“整个机构像个乱摆的钟一样东撞西敲。”这个情况带来的坏处不仅仅是SEE“必须持久地忍受这种能量乱流给机体带来的痛苦”,而且“正在把自己的‘学习成本’,转移到整个民间环保事业身上。”

冯永锋说要充分尊重一个基金会的“学习成本”,但如果他们“本身狐疑重重,蔑视资助目标,嘲讽资助对象,更缺乏到资助领域浸泡、与资助对象‘共同成长’的才能,那么,还不如别做这份工作,把支付学习成本的过程转让给其他人。”

针对这篇文章的一个关于“销售公司”的比喻,《生态保育的民主试验——阿拉善行记》第十一章还有一段精彩片段,笔者摘录如下:

2011年6月7日阿拉善第四届生态奖之后,对于谁应该决定评价,社会和媒体也产生了各种议论,在博客上讨论。

记者冯永锋认为:应该把基金会当成销售公司,受资助的对象为购买商品的顾客,每一次资助的过程,都是把淤积在库存里的钱尽量准确地“销售”给资助需求方的过程;当然,也是接受NGO“顾客”评价、社会评价的过程。(这篇文章是在颁奖前完成的,严格说不是针对这次评奖的点评,但该书作者认为如此。——作者注)

企业家杨利川当天立即回应了:“各位同仁,冯永锋的言论已在网上看到……他提出了一个普遍问题,比如资助人和被资助人的关系问题。总的倾向我不同意,一个基本原理,永锋正好说反了!客户是捐助者,他们买的是环保项目及成效。供应商才是被资助人即项目执行人。项目越好,捐助人越愿意买,出钱越多。为此,为了使环保的项目质量好,必须像企业采购一样有内在的机制,采取招标制度,认真审查,严格把关,禁止回扣,杜绝亲情,避免利益冲突,进货质量只有在科学、有效。公正、廉洁的采购制度中才能实现。”

第二天6月8日,郭霞,这位SEE秘书处的资深工作人员,在给各位的电邮中说:“两位说的都对,这矛盾可是积压在我们执行团队这边多年了。资助团队最大的风险不是项目失败而是错过了好项目,评审的表格和程序也重要,是沟通的工具,程序确保无腐败。”她认为做资助既不能把自己当成采购商,也不能是纯粹服务NGO(因为同时要服务捐赠人),要以用于承担责任的态度对待自己(可惜工作团队心虚,不是我们的钱)。她感到从秘书长到资助团队,承受着中国社会里捐赠人和执行方之间的冲突。

为此争论,我问了几个企业家:你要参与式讨论资源的分配吗?回答斩钉截铁:参与不是民主,是民主我就要决策权!民主是要对公共事务的决策权。但在社区老百姓、NGO行政、草根执行团队、企业家之间,谁应该有决策权?

企业家认为:在第一次社会分配里,他们为职工支付了劳动报酬;第二次分配他们向政府缴纳了企业和个人所得税;在第三次社会分配中,他们从自己口袋里以社会责任拿钱出来,为社会购买公共产品——改善生态,这个产品必须是最优质的!谁能保证最优质的公共产品?企业家有权挑选、评估NGO,他们是否能够生产优质的生态产品。这是核心问题。

冯永锋真正聚焦在第四届SEE·TNC生态奖上的文章,是6月6日到9日贴到博客上的三篇“2011NGO漫谈”,第一篇《要专业,表悲情》用了很多排比句式,多是反话,是在讽刺“专业化”,为“悲情化”行动者辩护。

“要专业,表悲情。要开会,不要调查。要接受培训,不要自我感悟。要等待项目审批,不要冲动上马。要高级发票,不要手写白条。要博士,不要农民。要工程,不要文艺。要理性,不要感动。要等待,不要着急。要温文尔雅,不要血脉贲张。要西装革履,不要‘首如飞蓬’。要把自己的事当成他人的事,不要把他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要安静祥和,不要胡思乱想。要冷漠克制,不要敏感多情。说到底,要像政府、企业、事业单位那样,成为一个外形专业、内部也很专业的机构,而不要像艺术家、好事者那样,成为一个被专业所抛弃的人。”

这篇文章是对生态奖评审价值观倾向的点评,SEE基金会郭霞在博文后边和冯永锋有几个来回的“对话”。郭霞认为冯是“二元化思维”,“建议冯老师把时间放在研究如何协助各地组织上,少放点精力在无端挑唆是非上,要为基层组织代言也不用太急功近利。”冯反过来说:“你所说的二元论恰恰是你们自己分野的”,“如果你觉得我在挑唆,那我就挑唆到底。”

之后冯永锋写了两篇文章,一篇表示“担忧”,另一篇“提些建议”,落在具体的一件事上,不是对机构的评论,不再赘述。

2011年10月中旬SEE基金会举办了一场“战略路径讨论会”,在参会之前冯永锋撰文《就资助的战略路径和实施细则对SEE基金的一些建议》,又开始了对SEE基金会的点评,“寻找一个可接受的语调,把想提的一些建议,在此一并倒出。”

该文分三个小标题,分别提了三个看法:

1、害怕失败:“真正有利于基金会成长的,恰恰不是资助项目的成功,而是资助项目的失败。而要获得足够量的失败,唯一的办法就是大量的项目投入。”

“从这几年对SEE基金会的观察来看,捐赠人之所以对执行处干预过多,可能仍旧是害怕失败导致。这害怕失败的心理是如此的频繁和强悍,导致SEE基金会时而对资助方向犹豫不决,时而对资助项目犹豫不决,时而对项目人才使用犹豫不决;时而对机构架构进行大幅度调整,时而对合作伙伴进行大幅度调整,时而对工作方法进行大幅度调整。于是,越是这样的调整,越出现更多害怕出现的失败和延迟。”

2、无法“忘我”:“究竟是什么让SEE基金会在当前总觉得有些不舒畅呢?无论是捐赠人、执行员工的感觉,还是行业内的评价,多多少少都觉得其存在一定的需要改良之处呢?我觉得,主要的原因,还是很多捐赠人(理事、会员)无法‘忘我’。”

“不少‘捐赠人’经常忘记了自身的角色,直接或者间接、有力或者无力地干预着执行层面的工作,导致其频繁地出现难以自持的混乱和尴尬。”

“捐赠人最需要忘我,需要让执行层面的人,自由地投入业务中。”

3、资助人员不足:“SEE基金会资助部人员极度缺乏,人员的工作可能性也经常被束缚。在这样的情况下,增加工作人员,鼓励其全面到环保组织行业内浸泡,把资助做到对方办公室去,可能是改变局面的必要优化手段。”

“真正合格的资助官员,在本单位内呆的时间要足够少,要行业内浸泡的时间要足够长;真正合格的资助项目,花在项目书修正的时间上要足够少,花在业务探讨上的时间要足够多;真正合格的资助项目,是在其刚刚出现苗头时,就将其捕捉和扶正——换句话说,资助官员得比较准确地发现、挖掘、确认一个机构的真正需求,无论是雪中送炭还是锦花添花,无论是枝条修理还是残疾补阙,都会很有意义。”

2010-2011的两年里,冯永锋写了约7篇文章和SEE基金会“较劲”,估计是公开批评SEE最多的人了。他的文章不在意逻辑,像霰弹枪,批评的点很多,拉了一个很长的战线,不易把握,作者且浓缩一下他提到的关键点,未必准确:

1、企业家会员们因产业领域的成功,以为赚钱在行花钱肯定也在行,在进入环保公益领域时很自负,有时看不上环保行动者的工作;急于有所产出,频繁干预执行层工作,失了宽容;

2、SEE基金会摸索了两年多,资助中国民间环保的方向是坚定的,但资助业务游移不定,内心害怕失败,执行层权限小,不自由。

后记

文章列举了很多冯永锋对SEE基金会的批判,这不是一篇严格的报道,只是想梳理这位对基金会公开批判最多的人的三年批判历程,以及呈现他对基金会资助的理解。所以全文只呈现了他一方的观点,估计无论是SEE基金会的成员还是和受其资助的公益从业者,也都有自己的判断,如有机会,青年环境评论也愿意呈现。

SEE基金会是社会团体“阿拉善SEE生态协会”2008年独家出资成立的非公募基金会,一直在资助中国民间环保事业,是非公募基金会当中资助环保领域最早的基金会,经验最为丰富,因为较早,影响大,受到的批评也最多,但批评者未必理解其发展历程和独特的机构文化。

目前有两本书记录了SEE的发展历程,分别是去年出版的《为公益而共和》(杨鹏著)和今年出版的《生态保育的民主试验》(萧今著),笔者将会撰写一篇书评,从其发展历程中探寻和理解其机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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