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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项目, 一个开始

        92年就已经下岗的甄真,终于结束了近10年的打零工生涯,开始拥有并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锅贴铺子。因为有一手作饭的好手艺,她自己做的这种天津人非常爱吃的食品风味独特。据她介绍,她的铺子前经常会排起长队。“我25岁就离开了我原来所在的电机厂,厂子解散了,100多人全部下岗。我丈夫也是下岗工人,现在给人当司机。”甄真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对天津市妇联这个小额信贷的项目给她带来的机遇十分感激。“其实,这4000块钱算不了什么,交了房租就不剩什么了,但是,我下岗这么长时间,竟还有人关心我,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人了。”其实,她这个小小的锅贴铺并不能给她带来丰厚的利润,“上个月我只赚了300多”,但她还是雇佣了一位下岗女工。当我们问到她对将来的打算时,她似乎比较低沉,但仍然微笑地说现在还不敢想呢。

        张四萍,原来是一个工厂的技术员,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1995年,还是不得不离开工作了17年的集体。她今年已经46岁了,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她心灵手巧,在这个小额信贷项目的支持下,开了这家裁缝店。由于衣服是量身定做而且很多都由她精心设计,开业几个月来已经有了不少的回头客。因为她主要做中国的传统服装,这小小的裁缝店也吸引了好多老外,并和她交上了朋友,而张四萍手边的工作台上,也与众不同,多了一本英语字典。“我2001年5月才申请到贷款,所以,现在还没有收回成本,但是,能让我开这个店,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我觉得自己又充满了自信。”

在中国,贫困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农村,新的危机――城市中贫困人群已经形成并有扩大的趋势。

        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产业结构改革从1992年开始,近年来调整的步伐加大,原有的一些工业城市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企业转产、重组、兼并甚至破产带来的结果就是结构性失业,原来的工人"老大哥"纷纷下岗

        天津,中国的四个直辖市之一,在过去也是一个轻工业和重工业并举的城市,大约有200多万产业工人。随着产业结构的调整,出现了下岗的问题,而女性工人占下岗人数的60%以上(目前,天津有20万下岗女职工)。根据天津市妇联的调查报告,下岗女职工的情况是年龄结构偏大,文化水平较低,而且由于天津是一个老工业城市,大部分是第一产业的工人,他们技能单一。在目前大的就业环境下,缺乏竞争优势。下岗工人作为城市的弱势群体,下岗女工更是弱势中的弱势。

        如何解决和安置如此庞大数目的失业人员再就业和创业,国家和地方劳动部门和社会福利保障部门积极应对,而作为国际组织和国内非政府组织,也责无旁贷。为中国城市低收入人群摆脱贫困提供有益的尝试,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经过对天津一系列的考察和调研之后,决定设立一个针对城市妇女的小额信贷项目,经过项目设计和资金筹措,UNDP、AUSAID和天津市政府分别出资30万美金,作为这个小额信贷项目的循环资金,由天津市妇联承接项目,于1999年12月30日起开始发放贷款。

        由于是完全针对下岗女工的项目,贷款的原则非常明确:贷女不贷男,贷小不贷大,贷穷不贷富。最高额度为4000元,还款期限为一年。为了确保项目的顺利实施和还款信誉度,要求贷款人有一定的偿还能力,经营能力,和经营地点,并对每个申请人进行入户调查,掌握家庭成员、家庭收支、家庭资产情况。

       “这些转岗女工社会压力,经济压力和家庭压力都非常大,双下岗家庭占70 %,单亲家庭占10%,这些女工很难在就业市场找到工作,而天津的劳动力市场的最佳年龄是在25岁以内。这些贷款女工的年龄多在35 岁以上,择业的机遇非常少。这个小额信贷的项目就象及时雨一样。”郭莉,项目信贷员说道,“下岗女工,生活失去了来源,把她们从贫困当中解脱出来,让她们发展致富,这是我们最终的目的。”由于这些女工从事各行各业,有从事服装加工的,就可以和销售服装的相结合,这样贷款户之间可以代销,避免了去别的厂商订货的成本,减少了许多运输费用;例如做副食的,与开餐馆的相结合,可以给他们提供调料,也给餐馆带来了方便,做副食的也增加了效益。”但我们不仅在经济上给她们融资,在精神上也给这些下岗女工融资。“这些女工在很长时间离开了集体,离开了单位,她们已经适应了那种共同劳动的集体环境,可是,下岗以后,这种环境失去了,通过这个小型贷款项目,使她们觉得又回到了这个氛围,通过项目组织的中心会倾诉,交流业务上的困难和信息。而且在2周一次的中心会上还款。由于项目采取无抵押的5人联保的形式。如果一个人这个月有困难,无法还款,小组成员有义务帮助她。小组也在业务上相互支持相互沟通,例如一些新的优惠政策(税务部门、劳动力市场部门等),通过在中心会议上了解信息,合法的利用这些政策。”

      “是呀,我们的信贷员,上门为我解决家庭纠纷,过去我的生活只局限在自己的小摊位,夫妻之间,发生口角也无处倾诉,现在,大家坐在一起,姐妹之间相互了解,建立了亲密无间的姐妹关系,出现困难,大家集思广益出谋划策。”一位项目的受益者告诉我。

      “诚实守信,遵纪守法”,也是这个项目原则。通过定期参加中心会和按时还款,使这些女工逐步地树立了遵纪守法的观念,并建立了个人信用。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女工不仅自我创业,改善生活状况,而且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逐步地参与到社会活动中,帮助残疾人,更重要的是,她们主动帮助其他下岗姐妹,给她们提供就业机会。

        同时,为了配合对下岗女工的职业培训和能力建设,2000年10月在UNDP、AUSAID和政府合作,建立了天津妇女创业服务中心(Tianjin Women’s Business Incubator),将孵化器的概念引入城市妇女再就业和创业领域。通过这个服务中心,提供各种创业和经营培训。

        尽管这个项目目前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有1512名下岗女工得到贷款资助,还款率也达到了100%。并且,在两年实践的过程中,《小额信贷操作手册》也经过多次修改,基本形成了一套适用于城市的小额信贷操作模式。正如Kerstin Leitner, UNDP的中国代表所说的那样,“我们相信我们已经创造了一个可以在中国其他城市可以使用的模式,而且,有可能在其他发展中国家推广”。但是,面对庞大的下岗职工人数,和中国加入WTO之后,在短期内面临的更严峻的就业压力的挑战,这些努力只是杯水车薪,而这个小小的项目也不能够根本的解决城市再就业的问题带来的压力。正如陈克刚,天津妇联小额信贷项目经理所说的那样,下岗是“灾难”和“痛”,但在“无奈”中。我们也看到了“喜悦”,现在是“思考”如何在目前的基础上,让城市的小额信贷持续发展的时候了。

       注:截止到2001年10月30日的统计资料,共发放贷款546.1万元,回收率为100%。对现有的1107户贷款户情况分析,从事商贸的476户,43%,餐饮业321户,29%,加工业200户,18%,社区服务110 户,10%。对贷款期满一年的212户的贷款前后月收入变化调查结果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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