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主题为“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的社会企业家沙龙在北京工人体育馆约翰霍金斯创意生态基地举行，做客嘉宾分别是金羽翼残障儿童艺术康复服务中心的创始人张军茹以及乐朗乐读的创始人兰紫。两位社会企业家各自分享了她们所在的机构如何通过社会企业的运作来帮助自闭症及读写困难儿童。
以下为本次沙龙的实录文字精编：
发言人一：张军茹
我今天分享的题目是为“为残障儿童插上金色的翅膀”。第一部分我跟大家讲一下为什么要创办金羽翼。我的从业经历是这样的：大学毕业以后先进银行， 1994年出来开始做企业，到了2007年的时候北京水源保护基金会需要常务秘书长的职务，他们觉得一个做企业，有企业经验的人来做日常的工作非常好，我就到了公益组织，也进了公益这个圈子。我会发现在公益圈里面有很多跟企业是完全不同的，比如说你在运用社会资源方面，你在宣传推广方面有很多都是不需要用很多的金钱去置换的，所以说这一点感觉还是蛮爽的。但是你在筹资的过程中又感觉压力非常大，某种程度上像一个高级乞丐一样，我们在去做筹资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企业给我们提出很多的条件，比如我赞助10万块钱给你，那么你需要在整个活动中需要出现多少我的镜头，我的LOGO多少，T恤衫多少，我有多少要求，有多少场景，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是公益吗，某种程度上好象企业强加的一种东西，而且它在跟你做置换。这样去做公益的话其实是蛮辛苦的，而且自己完全不能够作主，就是不能完全靠自身的自我建设，或者自我造血推动这个企业发展，感觉特别的无助。
这个时候我有一个思考，为什么不能把企业的模式和公益的模式结合到一块来做一个更有价值，或者自己确确实实能够操控的一件事情呢？现在社会组织一共有三种形式，一个是基金会，一个是社团，一个是民非，虽然我们民非的全名叫民办非企业，但是还是一种企业运作的模式，所以我觉得这种是比较适合我心目中想的那种模式，就是我既能够为社会做好事，有一种公益的理念在里面，又有企业的运作模式在里面，就是民非的模式，我觉得这个能够实现我心中的那种愿望，把两者能够结合到一起。我就照着这个模式向朝阳区残联递交了申请。2009年的11月份我去参加英国大使馆的社会企业家技能培训，才知道了这个概念叫“社会企业家”。我当时非常激动，我现在所想做的事就是社会企业家，或者社会企业，社会企业的定义就是说以解决社会问题为前提，用企业运作的模式自我造血，可持续发展，我终于找到了我这个企业模式的名字，或者说我真正找到了一个理论的依据，而且我当时励志我说我要做中国第一代的社会企业家，所以这是我创办金羽翼和金羽翼社会企业家技能项目的一个关系。2010年的3月份，参加完这个培训了之后，我们就递交了项目申请书，在2010年的3月19号在亮马河大酒店就举行了颁奖典礼，我非常荣幸得了双奖，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新公益创意模式奖和南都初创期优秀社会企业奖。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他们搭建的这个平台非常好，他们提供能力建设的培训，友成和南都两家项目合作方提供一些资金支持。
金羽翼2010年3月8号正式在朝阳区民政局注册登记，是民办非企业的模式。金羽翼是用艺术康复的形式，包括绘画、音乐、舞动还有大自然认知，帮助孩子们体现自身价值，提高生活质量，实现艺术梦想的社会组织。这是金羽翼的LOGO，是金色的翅膀在五色斑斓的世界里自由翱翔，寓意着在社会的共同努力下，残障儿童同样可以体现自身价值，拥有美好的未来。这个商标我们去年5月份在国家商标局已经注册了。
金羽翼从成立以后，我们就励志做三个方面的事情，第一个部分是在残障儿童艺术康复这个方面，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要把他们做好，再一个我们要宣传倡导和谐包容的社会氛围，因为大家都知道公益组织通常有的时候就是躲在一个角落里面，自己做自己的那点事情，最终造成的结果是所受惠的孩子们非常少，企业运作过程中是举步维艰，所以我们觉得宣传和倡导的工作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第三点是用社会企业的模式来做公益，我们是始终围绕这三个方面在做。
残障儿童的艺术康复主要包括这几种形式，一个是绘画治疗，一个是音乐治疗，还有就是舞动治疗、生态园艺治疗和戏剧治疗，目前戏剧治疗没有加入进来，前面四项已经在做了。为什么要进行艺术康复呢？从小接受艺术教育的孩子们自身的感觉、形象、气质、形体方方面面都是很棒的，而且接人待物都是非常高尚的。在残障儿童当中有很多小朋友是喜欢绘画、音乐和舞蹈的，音乐响起的时候他们会情不自禁的会跟着音乐去舞动，他们的乐感绝对不比我们差，而且他们对色彩，对艺术方面的感觉也是很棒的，所以虽然他们不能很准确的用语言去表达自己，包括他们的肢体可能也不是很健全，但是他们在艺术的世界里面享受的是平等和尊严。所以我们从这个方面能够帮助到孩子，能够树立自信，体现自我价值的。我们目前开设的艺术康复的课程就是绘画课、手工课、音乐课和大自然认知课，现在天气比较热，我们在室内会做一些手工。为了能够在艺术康复这个领域做的非常专业化，或者说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到艺术康复形式给我们带来什么，今年的5月27日我们邀请了国务院的7名专家来共同做了一个研讨会，研讨会后，孩子们的家长们久久都不愿意离去，他们说得消化，今天获得了太多的营养。研讨会还邀请了美国舞动治疗师协会的主席到香港的音乐治疗师，到台湾的绘画方面的专家，以至于到生态园艺方面的，还有儿童福利保障这方面的专家。
今年的六一儿童节百度找到我们做活动，百度的LOGO中间会空出一个空场是孩子们的画，点击进去是空中图书馆，每一个星球就是一个孩子，当你点击他的时候会出现孩子的名字会进入到他的视频里去。百度当天的活动，听说点击主页LOGO是上亿，微博发祝福的网友应该有60万，他们把60万网友的祝福挑选了一些汇集成了揭幕墙中间的爱心墙。
（播放视频，逐一介绍自闭症儿童。）
第二部分讲宣传和倡导包容的社会氛围，以后我们在遇到这些孩子的时候不要说他有毛病，有问题，或者说正常不正常，这是很伤人心的。我们残疾人联合会用的是残疾两个字，其实如果比较合理的是叫残障。我们能够包容身边有高一点的，矮一点的，内向一点的，怎么不能包容这些特殊的孩子呢？所以我们在这一方面很想通过自身的宣传能够让大家多知道，多了解他们，这些孩子不是洪水猛兽，他们跟我们是一样，只不过在交流上可能有问题。
去年我们邀请张梓林小姐拍了特殊儿童公益宣传片。片子拍完之后我们为了能够更广泛的宣传这部片子，联合了十大网站。因为电视上播费用太贵了，我们就想到网络上的资源，当时联络了全国知名的十大网站，尤其是像视频的优酷、土豆这些，包括56网还有知名的门户网站共同来发布这个片子。去年5月15号，全国助残日的这一天大家同时上线。十大网站播出之后，金羽翼的知名度迅速攀升，几天之内用Google搜金羽翼满篇都是。我们在去年5月份开通了微博，运用微博的新媒体来进一步的推广，因为微博的速度比较快，比较短小精悍，而且看的人也是非常多的。我们还利用门户的论坛来推广，自己的网站更新速度也是蛮快的。
在今年的4月13号我们发起成立了金羽翼基金，主要是为残障儿童提供艺术发展的。在刚刚才闭幕的27号的研讨会上，我们接受了朝阳区慈善协会捐赠的慈善爱心流动美术馆。这个美术馆也是我比较大胆的一个想法，其实就像奥运会安检的白色棚房。朝阳区慈善协会捐赠10万块钱我们做一个棚房，这棚房是可拆卸，可移动的，我们到很多地方搭建，棚房里面可以展出孩子们绘画作品的展出，有义卖的环节，有互动的环节，包括自闭症儿童的相关知识，还有小型的座谈会式。
金羽翼很注重志愿者招募、培训和志愿者儿童残障联盟。去年7月份培训了70名心灵陪伴的志愿者，并且颁发了心灵志愿者证书。去年平安夜，圣诞节的时候志愿者自发举行骑行送圣诞礼物的活动，他们放弃了坐车，坐地铁，骑自行车去送，当家里门被敲开的时候，志愿者出现孩子面前的时候，孩子开心的不得了，妈妈接二连三给我发短信，说我们从来没有接到这种待遇，从来没有人在平安夜给我们发礼物，非常非常的感动。我们去年15所高校进行义卖的活动之后，我们把15所高校成立了一个大学生联盟，给所有参加的15所高校的社团颁发了爱心社团的证书。
最后一点用社会企业的模式做公益，我们去年就把孩子们的绘画作品开发成了两种产品，一种是台历，一种是明信片。公益产品的定位我想着重说一下，其实把它做成台历也好，明信片也好，在公益组织当中并不是我们的首创，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我觉得我们公益产品的定位首先是精美的，符合现代审美潮流的，如果把比较粗糙的产品拿到消费者的面前，就像徐永光老师说的 - 这是道德绑架。所以说我们一定要设计精美，再者一定是制作精良的，无论是印刷质量，还是纸张。第三就是实用性。明信片和台历无论是给企业去推广，或者给大学生去推广，都是一个非常好的馈赠产品。这是它的实用性，另外就是价格低廉，绝对是低于市场的同类产品。最后才是献爱心，在卖明信片之前我们跟家长签了一个非常正式的协议，首先第一点明信片的背后要有孩子的照片，我们要让大家看到他可爱的样子，还有他的介绍，叫什么名字，几岁的时候得了自闭症，他爱好什么，这幅画就会非常有立体感。第二点孩子说明的文字要让他确认，第三点这幅画的使用权，最后一点明信片销售的20%我们会返还给孩子。
去年的11月9号，英国首相卡梅伦来北京访问的第一站就来到了社会企业家技能项目的培训现场，那天非常荣幸他到我们这个小组参与讨论，我将明信片送给他做礼物，首相也非常高兴，当时他捂着胸口说，“我有一个脑瘫的孩子，看到你们的努力，非常感谢！”
4月2号我们利用微博联合淘宝做自闭症日宣传筹款活动，当时我们的主题是叫买二送一，一份关爱加一份包容加上我爱你，这三样加起来是大于等于幸福生活的，才是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我们这个活动做的非常成功，微博的线上活动参加人数是1962人，新浪微博在线发起的公益活动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在今年五站的社会企业家技能培训里面，英国大使馆均已金羽翼为案例向新学员介绍了微博等新媒体的应用。
无论是微博上还是淘宝上，大家买完孩子的作品之后反馈给我们的信息都是非常非常好的，我从孩子们画中看到他们内心世界，看到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所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渠道。很多公益组织在打同情牌，但是我们从头到尾都不愿意打同情牌，孩子们已经是这样了，我们怎么让他现有的状况下活的更好，活的更有尊严，明信片的传播起到了这个作用。我们会继续努力的，谢谢大家。
发言人二：乐朗乐读的兰紫
我今天分享的是我们机构和读写困难孩子的故事。先说一个词，“读写障碍”，其实我每年去香港开会的时候，香港的专家就会说，你们大陆其实翻译的不够准确，最好叫读写困难，这样对这些孩子更尊重。所以请大家跟我一样把这个词改一下，谢谢各位。
乐朗乐读学习潜能开发中心，是为那些聪明但是学习上遇到挫折的孩子们和家长提供帮助的。我们管这些孩子叫聪明的笨蛋。这些孩子智商是正常，甚至是超常的，所以更不容易被人理解，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教你这么多遍还这么读，这么写？所以这些孩子更多受心理方面的伤害，原因是我们对他们不了解。
我在微博上发了“梵高小子”的一幅画，开始有十多个人给他点评，说你画的真棒，我告诉他这些人评价你画的很棒，结果他每次上课都说，要我把电脑打开看一看别人怎么评价他的，看完之后还脸红。他上四年级了，几乎是一个字都不写，我们也可以想像他在学校的境遇。他的特长就是画画特别好，他的美术老师是非常欣赏他的。这一次通过微博，梵高小子成了网络红人了，大概已经有300多位名人给他评价过，我们会把这些人真实的姓名和对他的评价全部打印成一张纸给他，目前我们还在征集。我们通过这次微博的活动为他找了几个资源，第一，有一个儿童画报的主编说答应发表他的作品。第二，有一个商场答应给他办画展。还有一个网友，答应买他的画，他问我多少钱，我说其实孩子的画不值钱，他需要一个鼓励就OK！这增强了他的自信。
读写困难的名人非常非常的多，我们知道的巴顿将军，布什总统 - 布什总统推行的叫不让儿童落后，就是因为他有轻微的读写困难。新加坡的李光耀总统，新加坡的读写困难协会是李光耀出了10万美金开始创办的。还有汤姆克鲁斯，他的学习成绩太差了，我们网站介绍过他不能读剧本，他阅读能力很差，不能理解那个意思，叫助理给他读，所以他自己在美国成立读写困难基金会来帮助相同的孩子。
什么是读写困难？大家记住一个单词，Dyslexia，英文的单词翻译成读写困难，原来我们国家翻译成读写障碍，我非常讨厌这个词，我们给这些孩子一点尊重，叫读写困难。一句话解释读写困难是指智力正常甚至超常，阅读和书写能力落后与同龄人的现象。
读写困难孩子的危害：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定要做这个呢？首先，如果读写困难不改善的话影响他的成绩，成绩不好影响他的社会关系。在小学生当中，有10%的儿童存在不同程度的读写困难问题，比例很高，是我们所知的妨碍儿童身心健康比例最高的一种问题。北京就有10万这样的孩子，全国有1500万，相当欧洲的一个小国家了，但是像我们这样的机构，在北京以我们微弱的肩膀是扛不起这个重担的。我们国家在读写困难研究方面并不落后，北大、北师大心理系的老师都有方面的研究专家，但是应用方面我们非常落后，几乎等于零。读写困难在我们中国已经不再是一个学术问题了，它是一个社会问题。12岁以前的身心健康会影响人的一辈子，对吗？各位也一样，小的时候可能因为什么原因，会影响你的择偶、择业、人生选择。在学校里面更多的老师和家长是因为不了解和不理解，对这些孩子造成了忽视和误解，所以这些孩子在学校处境非常艰难。由于长期的受挫，有些孩子已经出现了心理问题，也有自杀的个案。还有缺乏政策，我们确实没有对读写困难的政策，我们跟很多教育部门做过很多提案，或者是请愿，做的非常多，目前我们还在做。还有缺乏专业机构，像我们这一个这样的机构是不够的。
布什总统在2001年的时候就发表了《不让儿童落后》的政策文件，我们发现高福利的国家非常注重读写困难的国策，他们是国策，一个国家来做这个事情的。香港地区和台湾地区立法也将近十年了，这是他们的一个策略，就是他们每个小学生入学之后都会做检测，如果被测出来有读写困难的问题，香港政府每年每个孩子有2万港币的经费，台湾也一样。在十年前的新加坡也是一样的，都是学术在先，然后政策靠后，因此我们任重而道远，还有很多路要走。
我们的愿景，是不让一个孩子阅读落后，同时我们也倡导希望敦促国家立一些法实现教育公平，我们每年给两会提议案，这个工作我们在持续做。四年了，我带着我们的团队在北京各大小学里面给老师上课，告诉他们怎么筛选读写困难的孩子，你们要理解他，这些是天才，也许你旁边这个就是李光耀，你旁边就是汤姆克鲁斯，你不要小看他。学校老师理解了解增加，他对孩子的指责就会下降。通过我们的教育老师知道他们的学生是什么样的，我们进行了资助，这个孩子原来只能考60分，在小学里面90分以下算不及格了，他原来只能考60分，他现在考80分不算好，但是依然比过去好很多了。我们也有给未成年犯管教所进行帮助，我们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我们自认为我们是社会贡献和商业价值最完美的结合，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自己一个社会企业，我在这里非常感谢英国大使馆文教处的社会企业家技能培训，我是第一期的学员。我不知道什么叫社会企业，结果到了课堂的时候老师说你就是社会企业，我说我收费啊？老师说，你收费但解决了社会问题。我过去是做出版的，我把出版公司关了来做这件事情。前年的时候猎头公司找我，薪水很丰厚，但那个事情真的不再吸引我了。我看到这些孩子变化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拿这个跟我交换的。
改变读写困难的孩子就是改变他的一生，我们这里的孩子非常非常多，有的孩子未必他改善的幅度有多么的大，因为读写困难这个改善在全世界都是比较难的一个课题，有的孩子仅仅改善了一点点，但是他在我们这里得到的是自信，当一个孩子有自信的时候，很多他的机能，很多他的能力会自己从里边向外边激发出来。过去我们也走入一个误区，我们更注重学术里面的影响，以前做公众认知的时候都是在学校里面，其实只有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公众认知。
我们今年获得了南都的奖项，在前年拿了香港陈一心基金会的资金做蒲公英种子讲师计划，教家长在孩子小的时候怎么预防。我们的理想是这样子的，我们这个机构理想是五减一，我们计算过我们的收支平衡，招五个孩子就可以减免一个孩子，实际上在香港地区和美国是免费接受义务教育的，中国没有人做不可以的，我们尽量能做多少做多少，希望把我们这个基数扩大，这是我们的理想。
另外，希望通过我们的机构能够促进立法，通过立法帮助这些孩子，促进就业，有这么一个行业诞生。还有商业价值，我们有10万的市场，我们前途还是很光明的。我参加社会企业家技能培训的时候，老师问我：“兰紫老师你的市场有多大？”我说北京有10万，全国有1500万，他说“你做了多少个？”我说三年做了300个，他说你怎么可以做这么少？如果你做这些对孩子影响是终生的，是正向的帮助，你怎么可以做这么少？我们竞争比较少，没人做，这个太难了。有一定的技术壁垒，我们现在大部分教材是从香港拿过来的，因为香港很成熟，赛马会一捐捐5个亿，用于读写儿童的改善。我们也是这个项目的受益人，他们会研究教材，我可以到香港大学买教材，实际上很多是不符合我们内地的一些教法的，所以我们进行了课研，也是很麻烦的事情。我们做了很多年。我们认为读写困难儿童改善项目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事情，谢谢各位！
互动环节
提问一：谢谢两位老师的演讲，想问一下兰紫老师和张老师，刚才您说到社会企业、商业企业和非营利性企业，但是您刚才又提到比如说基金。那些基金是拿到以后，营利以后把那笔钱还给给我的那个人还是继续用于企业的运作？如果排除刚才像兰紫老师或者张老师讲的，有一些是五个孩子免一个孩子，这种很有公益性质的作为，除了我们本身的业务是对社会有益的，（其他）跟商业企业其实是一样的，完全是尽量的商业运作，我想知道到底这三个概念上的区别还有什么。谢谢。
张军茹：这个问题特别好。你刚才提到了三个概念，一个就是营利的企业，或者咱就叫企业，因为通常来讲的话，企业是在工商局注册的，那么你在工商局注册你就是个营利单位。还有一个就是社会企业，社会企业在中国还是个新名词，国外英国是社会企业的发源地，他们社会企业其实是可以营利的，比如说我在做这个老人的问题，或者说我给出行困难的人提供出行的交通工具，首先以社会目的以解决社会问题为前提，成立这么一个企业，营利的钱不断再投入这里面，但是不可以分红的，这是国外的社会企业。目前中国的社会企业通常都是像我这种性质的民非，可以说基本划等号，但是等号又没办法划，因为我的民办非企业的章程上写的清清楚楚我是不能营利的。所以目前金羽翼的状态我可以用商业运作的模式去做，但是不能营利分红的。
再说到后面关于基金的问题，去年我们用了这么多的方式去义卖也好，去做一些商业运作也好，我们去年的绘画课整个没有收孩子一分钱。首先艺术康复在中国才刚刚起步，你把孩子招进来之后，人家说什么是艺术康复，他不知道。第二个金羽翼在去年刚刚成立，没有名气，所以你怎么能够把孩子吸引来呢？我们就说免费来。来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什么状态呢？家长会说你们这是什么？弄不明白。第一没有看到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教，就是老师手把手的，像咱们普通儿童的绘画课老师画一笔他画一笔，所以孩子们出来的苹果都是一模一样的，或者甚至今天没有红色的蜡笔就画不了太阳，太阳就是红色的。但是其实不尽然，十个孩子心中有十个不同的太阳，每个人有不同的理解，所以传统的模式造成我们的孩子思维退化，就是那种懒惰，不观察，老师怎么样，他怎么样。金羽翼孩子们觉得很安全，他们来了以后可以随意的玩，今天不高兴画画可以一笔都不画都可以，所以孩子们很喜欢我们那，觉得很安全，没有被要求。我们非常自愿的，按照他们自愿的方法去做。为什么那时候家长坚持下来呢？反正孩子也没地去，你这又不收钱我只当来玩，经历这么一个过程，但是再往后到三个月的时候，家长真真切切看到了孩子身上的变化，比如他的专注力更好，社交能力更强，比如孩子在非常开心、宽松的情况下语言是自发产生的。
这样三、四个月，到了去年年底的时候，首先第一点我们没有收孩子钱，但是我们去年仍然收支是平衡的，我们通过商业运作把钱又拿回来。然后我们跟家长说，今年的1月1号我们打算收一点工本费、材料费了，因为孩子们浪费太严重，家长们的回复也是非常支持的。像刚才兰紫说的，你总共10万人的目标客户，但是最后你服务了多少？可能是5个，可能是10个，可能是300个，最终你推动不了艺术康复形式的发展，最终帮不了这些孩子从好的艺术康复形式得到好处，更别谈你的孩子得到发展。我们的公益组织没有一、两年就死掉了有的是。你不专注一个项目去做你最终是不能做成功的，还用传统的方式做金羽翼可能撑不下去的。
孩子的增长量是非常慢的，去年最开始7个孩子是免费的，到现在40多个孩子，用这种速度去增长是非常慢的，但是我现在是中国扶基会下面的金羽翼基金，这个基金我有了公募资格，我可以调动社会上的这种力量来支持它，金羽翼的教室可以遍布北京的很多地方让孩子能够就近来上学，而且我还希望未来我的理想状态孩子们全都不收费，这是我未来的理想状态。谢谢大家。
提问二：兰紫老师您主要是通过基金会还是？
兰紫：我比较特殊，我们这个机构原来是工商注册的，我从香港拿回来那么好的技术以后想把这个技术推广，所以注册了工商。后来发现虽然是工商，但是太像实施公益项目。因为在香港和台湾是免费的，是九年义务教育之内的课程，现在家长不了解，更不可能花钱，所以刚开始难以为继。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半是收入，我们必须有收入，因为有那么大的开销。我们部分是收费的，只是针对年收入3万以下的家庭免费。每一年我们都有向社会各界去要捐赠，我每年多的时候要写几十份，凡是有机会我都想试一试，现在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基本上一半捐赠一般收入能够维持均衡。今年申请南都的奖项特别好，是自我突破奖，进入社会企业遇到最大的瓶颈是什么？我说我遇到最大的瓶颈是公众认知，要靠我们这种机构挣那点学费再拿百分之多少做宣传，可能吗？我这么点学费再拿出一部分来打广告，不可能的，杯水车薪。而且我们做了很多事情是有社会效益，没有经济效益的。向公众去普及宣传有社会效益，这个是应该政府来做的，我们学术来做，政府政策靠后，每个国家都一样的。所以不要抱怨你做的事情，哪个国家都一样，都走了这条路。我们做了很多公众的宣传，非常的好，认知也非常好，不收费的，没有经济效益。所以我们现在所走的路程是跟美国，香港很多社会企业做的路是一样的，首先第一你要有成熟的产品，它可以被社会认可和销售，它是有质量衡量的。在我们这里上课的孩子，三个月我们出一份训练报告，六个月出一份训练报告，测试是需要软件测试的，我们技术力量很强。
我们经常给自己开玩笑说，我们一不小心当了读写困难的中国的先驱，我们就不要当先烈就好了。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社会企业，我跟香港同行分享社会企业的时候，他说你是工商注册也好，你是民非也好，你是工商注册又收费就不是社会企业了，我跟他们讲我不关心我们是不是社会企业，各位怎么衡量我，我只关心我的孩子有没有得到帮助，别的根本不关心。各位说我是企业也好，社会企业也好，我根本不关心，是别人给我戴的帽子，爱戴什么戴什么，我只关心我的孩子们有没有得到帮助，我只关心北京有2000万人百分之几的人知道这个词，别的我不担心。
提问三：据我所知现在的社会企业一般来说营利可能有五个主要的方面，第一靠你们的服务，你们给社会提供的价值，然后各个基金会，国际的，国内的，还有一些政府采购的项目，还有有一些企业，比如跨国公司有社会企业责任的一些项目，他们可能会跟你们有合作，还有个人的捐助，我觉得你们两位首先这个事情特别有意义，而且特别好，我不知道你们目前营利的模式里面，这五个部分对你们来说是什么样的比例。对于将来你们的发展，你们展望这五个部分哪个方面是你们觉得真的是能够成为你们营利最主要的方面？这个对社会企业来说很重要。
兰紫：这位朋友真是社会企业研究方面的专家。第一个提供社会服务，我们有，而且我刚开始就做这个的，社会募集也有，这两个分别到60%和40%，每年不一样，有时候捐赠多就60%。还有政府采购，英国很多大的社会企业是通过政府采购过来的。说实话政府采购不是我们要做的，我们能做的工作是向政府请愿，去申请，要关心儿童等等。政府采购比较难，因为他们是热门，政府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读写困难，更不可能了。最后一项是个人捐赠，我们第一年第一笔钱是个人捐赠，我非常感谢，我的好朋友，一位国内的歌手。第二笔钱是香港的，他们不用普及什么是读写困难，你们可以问你们身边任何一个英国人、美国人，香港人问台湾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读写困难，中国人不知道。政府采购我们是放弃了的，今年我们特别想在企业社会责任方面做一些。
提问四：我也是做NGO的，其实你说政府采购，我们是政府采购，但是政府采购是有它的困难，没有这个行政成本的，因为政府不给你行政成本，所以我也想借这个机会问一下二位老师行政成本是怎么把握的。
张军茹：你说的行政成本是不是就是人员工资？这一点要回答可能就要得罪一些人，因为我觉得如果说你连自己都养活不起的话，你怎么做公益呢？如果说我有得罪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谅解。比如说政府采购，你跟政府说这件事我能干，但是你得给我钱，得先养活了我才能去干，这样的话政府不会让你做，所以我想就分享这么多。
提问五：金羽翼的项目，我之前有看过有一点了解，媒体推广是非常成熟的，我不知道张老师您自己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背景，或者说是说你是怎么样去做这个事情的，或者是团队里面有人是专业的。另外一个问题是问到乐朗乐读兰紫老师，您说你们其中核心讲座是公众推广，因为我自己也做一些科普的东西，我未来想做的叫一分钟学堂，就是一个互联网教育的项目，也是读写困难这些东西其实公众不太了解，我在想你有没有兴趣用互联网来推广。
张军茹：可能跟我自己之前的经历有一些关系，我学的是金融，在银行工作了六年，后来下海开始做企业。企业跟推广是有关系的，所以这一点也是我的一个小小的优势。我们这个团队，到现在为止，专职员工才有四个人，所以大家可能很难去想象。而且在去年的一整年当中，比较准确的说就两个人。我们的老师属于兼职，从美院请的，或者音乐学院请的，他们上课的时候会来，会参加我们的例会。
目前团队的状况就是这样，我们如果要成功的话，要有宣传这个意识。再一个，我们知道用什么样的形式会非常省钱，但是效果非常好，跟身边资源很有效的嫁接。包括这次百度找我们，很多机会都是身边好朋友们，或者好的合作伙伴给我的。我在这跟大家分享一本书叫《秘密》，这本书说起来是挺邪乎的，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向宇宙上发散你的愿望，你每天去想这件事情，你所配套的资源就都会来了。这件事情说着好象是挺神的，其实他想告诉你：你坚持不懈，不断的努力，是会修成正果的。一句话，你想获得周边的这些，甭管是哪个方面的支持，首先你得自己做得好，或者说还没等别人救你你得自己先活下来。等待着有一天可能会有各方面资源的到来，所以自己要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愿景，要有一个很明确的步骤，逐步的这样各方面资源就会来跟你匹配，你会越做越好。
提问六：我是个人对心理学和自闭症比较感兴趣，我关注的不是社会怎么发展，我关注的是如果我想做志愿者具体有什么要求，或者我应该怎么做，我只是想把我的一份爱心给这些孩子，就这么简单。
张军茹：我们身边接触很多人，无论上学或者工作，一旦听我说起这个事情他们都很愿意做志愿者，但是这里面你要有一个心里准备，首先这些孩子不是你一接触他马上跟他成为朋友，甚至他压根不认识你。可能前三次都不跟你讲话，逐渐五、六次有亲近感，再往后产生依恋感情，你再离开他是很痛苦的，首先从时间上你能不能够保证？心灵陪伴的项目周末抽出几个小时到家里，最好跟别人结成伴，不可能每个周末都有空，所以我们四到六个组，每个哥哥姐姐都有不同的特点，可能他唱歌好，可能他跳舞跳的好，或者篮球打的好，所以让孩子从不同方面学。还有孩子们下完课里面教室里面一塌糊涂，我们老师在收拾教室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时间，我们也会有助教帮助照看孩子，你要注意他的安全，包括去洗手间，这也是一部分工作。剩下的就是在宣传上有特长，或者你可能在公关方面，或者影像制作上，这是我们项目式的合作，比较阶段性的。
我们这边要求是有一年相对比较固定的时间来陪伴他。每个周末，但是不一定每个周末都去，最好有一个小组，每次去两个志愿者就可以。我们有志愿者补助，每次30块钱，误餐、坐车、或者是喝水，没有报酬的付出首先对志愿者很不负责任，第二点很难让你的工作持续，所以我们会发补助给志愿者。
提问七：我先前对我所在地方的特校有一些接触和合作，了解到他们老师存在个人职业倦怠问题，我想问一下你们师资队伍，是不是经常有挫败感，跟这样的孩子沟通和交流，包括教他们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效率或者是效果会很差。北京可能会好，毕竟公益在北京认同程度很高。我们那个地方一般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离开那个地方，师资队伍专业化程度很低，专业出来做特殊教育这块的可能30个老师里面只有4个，我不知道你们这块是不是会对你们的老师有一些心理上的疏导？这个对他们，对县级的这些做特殊教育的老师是非常重要的，他们职业倦怠很严重，如果有办法跳槽的，有办法到其他地方都不会留下来。
兰紫：这个问题很好，也很专业，首先我先说一下，因为我们是叫读写困难的训练师，今天来了两位老师，实际上他们在职业上是有些成就感的，因为读写困难的改善和自闭症的还不太一样，是很容易看到一个效果的。说的再直白一些，他其实比学校的工作量还低，我们是课外辅导的，相对来说在我们学校也很多成长的机会，这个是很难得的。我们有很多培训，很多学习，他们有很多个人成长。这是第一。第二，他们比较容易能够看到孩子们成长，他们需要这些成就感。第三，我这里也有自闭症的老师应征读写困难的老师，他自闭症待了八年，看不到孩子特别大的变化，他觉得自己价值方面没有得到认可，所以他转行到我们这里来了，到这来了以后也没待多久就走了，原因跟他个人有关，因为我们读写困难训练培训对师资要求非常严格的，我们淘汰率非常高，到现在为止我们的专业师资不到10个，淘汰率非常高。我们对老师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包括着装上。我希望能回答你的两个问题，第一个我们有很好的培训，第二有职业成就感，如果不太合适我们会劝他希望找到更适合的。
张军茹：这个问题我想补充两句。在这个行当里面，其实人是很难生存下去的。那么多公益组织为什么会给大家造成的印象是一种恶性循环？就是因为我们的公益组织给大家的待遇太低了，比如说说到特教专业的学生，其实我们每年从特教专业学校毕业的人蛮多的，如果一届按几百人来算，咱们北京有联合大学的特教专业，南京还有特教学院，前不久，大概半个月的时候张海迪，咱们现在的残联主席在微博上发了一个帖子，说南京的特教学院跟同学们合影，那张照片是她在中间，身边很多学生，是模仿哈佛大学一样的，教学环境多么好。我发了一个帖子，教学环境是一个方面，关键这些同学出来以后受到的待遇，整个社会认知度这才是最最重要的，我们这么多学生毕业真正在特教行业工作的少之又少，为什么？我们待遇太低了，根本没办法满足他们的生活。
前不久办活动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师，这个老师给我感觉特别阳光，开心的不得了，他好象完全没有任何烦恼，这个烦恼除了精神的烦恼，还有经济上的烦恼，他就像个开心果一样特别高兴。我问他，把你保险扣了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他说拿900块钱。所以我不知道拿900块钱都能把他高兴成这样，30多岁了，肯定孩子有7、8岁的状态，怎么养家呢？所以这个待遇问题，整个制约了NGO组织的发展，就是个恶性循环。你的机构由于你的待遇这么低所以留不下好的老师，好的老师可能我是献爱心，所以为什么给志愿者一点补助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心，也没有源源不断的爱心，靠什么去支撑你的爱心呢？包括后期，因为接触我们这样的自闭症孩子，其实老师们也会有负面的东西，就像刚才兰紫老师说我教你半天没有看到特别显著的成长，所以会有负面。不断的对他的加油和充电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整个就会是非常大的体系。我们金羽翼的待遇在公益圈算很不错的，因为我还有一个企业的背景，所以我知道应该是怎么样去运作，而且我看到公益圈是这么一个现状，所以甭管专业课的老师还是兼职，我们的工资给的也是非常到位的。工资给你不要犹豫，让工资吸引你今天非来不可，我就是这么做的。所以保证有一个非常良性的这种运作，才能够让我们的孩子最终是受益的。谢谢。
提问八：我想问一下自闭症儿童的康复阶段是怎么样？康复到什么程度可以算是有所发展，还有你们对他有没有一种未来规划？
张军茹：这个阶段的话其实也不能特别清晰的规划得出来，因为有些孩子会快一点，有些会慢一点，但是我们大概以三个月为一个时间段，会对他们进行一个评估，这个评估也是非常专业的，从量表，从他的行为规范都会有。未来的发展，你说的特别对，我们这些孩子最后他怎么能够融入到社会去，这个其实是我们最最关心的。我们最小的孩子现在3岁半，最大的小孩是15岁，那么这些孩子在日常生活中会表现自己的兴趣，更偏重于哪里，像刚才提到的佰橙，他钢琴弹的特别好，我们希望将来钢琴成为他的职业。在艺术方面，家长可能不一定希望你成什么家，但是对自身整体修养有很大提高，我们现在孩子也是用这个步骤，如果你在小的时候打基础的阶段，我们就会用这方面陶冶你的性情，会分散你的注意力，会把好的精力转到这方面来，随着不断的提高就会发现长处。这是我们未来的培养方向，针对不同的孩子会制定不同的。还有他将来工作之后，回到那个主题，我们怎么去包容他？因为他不会像我们这些俗人，或者看领导的颜色，或者跟哪个同事不开心了少说两句，这方面做不到，所以他成为我们同事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有一颗包容的心让他真正融入这个集体里？个人的技能是很小的方面，更关键是社会的包容性，能不能容得下他们，这是他未来发展最大的瓶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