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犀牛日（9月22日）到来之际，保护北方白犀牛的科学家终于迎来了好消息。
去年3月，自最后一头雄性北白犀Sudan离世，世界上就只剩下两头雌性北白犀，Najin和Fatu。
科学家从它们身上取出卵子，再将死去雄性北白犀的精子注射到卵细胞中，成功培育出北白犀的胚胎。
来源：AP News
德国Leibniz动物园和野生动物研究所的Thomas Hildebrandt说，“在保护北白犀的艰难道路上，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成就。我们可以继续计划未来怎么走下去了。”
下一步，科学家将会把胚胎转移到“代孕妈妈”——一头南方白犀牛身上。
如果能顺利孕育出幼崽，北白犀即将绝迹的结局就有希望被逆转。
悲伤无言
人们是眼睁睁看着北白犀灭绝的。
Sudan，作为世界上最后一头雄性北白犀，过去两年引起了广泛关注。
“人们书写它的故事，过来跟它合影，它就像一个小明星。”保护区工作人员说，“大家都对危机感兴趣，不是吗？”
相比其他北白犀，Sudan其实是个“幸运儿”。
它2岁时被捕，之后一直在人类的看管下生活，去世时已经45岁。
在那个年代，野生动物园在一些国家兴起，狂热的捕猎者被派往非洲搜捕北白犀。
“我们要找到合适的犀牛”，一位捕猎者说，“那种刚断奶的，还没长大的宝宝，这样才方便驯服。”
被捕的时候，Sudan还跟妈妈生活在一起。
“这是犀牛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候”，野生动物兽医Dr Pete Morkel说，“土狼、狮子，当然还有人类，都可能让它们有生命威胁。小犀牛想要活命，必须跟着妈妈。”
但Sudan还是被迫和母亲分离。
大半生都活在牢笼里的它，连如何交配都没有学会，需要饲养员施以援手。
“很多时候，Sudan跨过雌性的姿势都不对，它爬上顶端，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从某种角度说，Sudan还是被救了下来。
在它原本生活的地方，政局动荡，战乱不息，人们为了筹集更多资金支援战争，更加频繁地盗猎犀牛。
上世纪60年代还有超过2000头的北白犀，到了1984年，除了动物园圈养的16头，野外就仅仅剩下15头左右。
2006年，北白犀只剩4只；2008年，最后一只野生北白犀也消失在地球上。
为了给北白犀提供更好更原始的环境，让它们恢复繁殖，Sudan之后被送到了非洲奥佩杰塔自然保护区。
它不仅受到饲养员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被巡逻队24小时保护着，免受盗猎者的侵扰。
但恢复繁殖的希望最终还是一场空。
Sudan太老了。
40多岁的犀牛，相当于人类的100多岁。
各种年老导致的并发症袭来，在最后的日子里，Sudan甚至站都站不起来。
一群中国年轻人曾见过那时的Sudan。
点击视频可看：The last memory of Sudan
“它的腿上涂满了绿色的药膏，左后腿上有一个近乎钟表大的伤口，在绿色药水没能覆盖的地方，暴露着红色的血肉。除了最大的一个创面之外，四肢和下腹还有数不尽的小创口。”
一位年轻人写道，“我们除了愣在当下无言悲伤，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试管婴儿
保护区不得不对Sudan执行了安乐死。
全世界只剩下两头雌性北白犀，这个物种被宣告灭绝。
来源：Xinhua/Lyu Shuai
保护人员并没有放弃希望。
几头雄性北白犀还在世的时候，研究人员就采集过它们的精子，冷冻保存。
即使剩下的雌性北白犀都已无法自然繁育，只要能取出卵子，也还是有做“试管婴儿”的可能性。
但仅剩的北白犀太珍贵了。
取卵需要先给犀牛麻醉，还有可能伤及卵巢附近的血管。
研究人员便先在北白犀的近亲——南白犀身上做实验。
去年7月，他们在南白犀身上取出卵细胞，和保存好的北白犀精子完成了体外受精。
一部分受精卵还成功发育为胚胎，证明了这项技术的可行性。
今年9月，开头提到的北白犀胚胎也被培育出来。
来源：AP News
但要把北白犀胚胎移植到代孕的南白犀体内，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如果不能成功，雌性北白犀一年也只能取3次卵。
就算代孕成功，精子和卵细胞都来源于几头有亲缘关系的北白犀，这样培育出来的犀牛也可能无法在大自然的环境中生存，需要人们一直在动物园里照料和喂养。
这种无性繁殖技术也可能会导致先天性残疾和死亡。
过去，科学家曾尝试用类似方法“复活”绝种的比利牛斯高地山羊，但小羊刚出生几分钟，便出现了肺部发育不全而死亡的现象。
“这项技术还处于它的婴儿期。”国际犀牛基金会的执行董事Susie Ellis说。
但北白犀胚胎的成功至少让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盗猎之殇
但好消息背后，却是道不尽的悲凉。
除了北白犀，其他种类的犀牛生存状况同样不容乐观。
犀牛曾在地球上分布很广。
除了人类，这种巨兽体型仅次于大象，在野外几乎没有什么天敌。
最近，在南非的Edenvale，执法机构查获了16块犀牛角，价值近百万人民币。
而过去10年，仅在南非，就有近8000头犀牛被猎杀。
摄影：BRENT STIRTON
有时候，割下来的角上还带有皮肉，甚至是大半个脸部。
即便科学研究早已表明，犀牛角的成分与人类的指甲成分无异。
此外，犀牛角也会被制成各种雕刻摆件、容器和饰物，价格不菲。
为了巨额利润，盗猎者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对犀牛穷追不舍。
2017年，甚至有盗猎者闯进法国一家动物园，明火执仗地射杀了一头白犀牛。
更早之前，欧洲各大博物馆的犀牛角也接连被盗。
走私者们更是出尽奇招。
一些不法分子把犀牛角局部处理成珠子、手链、手镯、粉末来逃避检测，近年来，也会藏进电子和机械零件里运往亚洲。
来源：TRAFFIC国际野生物贸易研究组织
盗猎屡禁不止，保护人员先行给犀牛锯角。
但锯角只是权宜之计。
锯角技术只能安全锯掉90%的角，剩下的10%还是会被盗猎者觊觎。
而且在追踪过程中，如果盗猎者发现犀牛已经没有角，也可能会恼羞成怒，为了报复而开枪。
多年来，犀牛的数量还是在直线下降。
仅剩的苏门答腊犀牛、黑犀牛、爪哇犀牛、印度犀牛和白犀牛，前三者都已被列为极度濒危物种。
白犀牛另一个亚种南白犀还有约2万头，它们的角最长能有1.5米，盗猎者至今仍然虎视眈眈。
危在旦夕
重生的胚胎生死未卜，但盗猎还在继续。
奥佩杰塔保护区有个犀牛墓地，埋葬着21只在这里死去的犀牛，其中死于盗猎的就有16只。
它们的墓碑上都刻着这样一行字——“Both horns were missing（两角丢失）”。
为了防止盗猎，截至2019年，保护区建立了约60人的犀牛巡逻反盗猎队伍，覆盖保护区面积达90000英亩，保护犀牛约150头。
除了最后两头雌性北白犀，不少黑犀牛、南白犀都生活在这里，数量也有所恢复。
巡逻员迪克在保护区工作已有14年了。
每年，队伍都要应对超过100起的盗猎事件。
去年，保护区就有3名非法盗猎者入侵。
盗猎者一旦现身，还会向巡逻员们猛烈开火。
犀牛们的命运仍然危在旦夕，巡逻员们也随时都可能赔上性命。
来源：Twitter@OlPejeta
他们的制服单薄，无法抵御草原夜晚的寒冷。
12个4人的巡逻队，却只有3个医药箱、夜视仪。
但他们依然在坚持。
他们坚信，每一个物种对生态系统都有不容忽视的作用。
正如科普作家Elizabeth Kolbert所说，“在把其他物种推向灭绝的过程中，人类也在忙着锯断自己栖息的那根树枝。”
保护犀牛，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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