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公益行业从业12年，除了对社会问题的高度敏感，对服务群体的精准定位，对服务质量的匠心打磨，笔者深深的感受到“如何实现项目可持续性”是很多公益项目设计和执行中的重点和痛点。
可持续性是指一种可以长久维持的过程或状态。公益项目的可持续性笔者认为是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1）项目的开展是否能产出可复制的模式或者技术。某个项目也许项目周期之后就不再开展了，但是通过项目周期内的项目活动中的调查，研究，开发，试点和改进等，是否能够验证特定议题持续存在和干预的意义和价值，或者是否形成了标准化的技术模块或者服务产品，供正在解决类似问题的执行者参考和使用，从而节省重新开发和探索的社会资源，这是一种持续性的体现。2）在有限周期的项目结束以后，在项目区域是否有持续的影响和作用，要“雁过留痕”而非“人走茶凉”。这就要通过项目战略和方案的精心设计，如何秉承这样的理念，手握成熟的标准化经验，在新的项目区域开拓，找到一种方法，将这些成功的经验在项目区域深耕细作，留下永久的印记，这是更深层面的可持续性。
笔者本文将以陕西妇源汇性别发展中心在陕西省安康市平利县西部教育项目的社区儿童早期养育模块的设计与执行为例，介绍妇源汇是如何在项目中实现公益项目的可持续性。
1.项目背景
陕西妇源汇性别发展中心（Gender Development Solution）是一家4A级省级民办非企业单位，也是陕西省首批慈善组织。妇源汇目前主要工作领域有农村妇女与社区发展、困境儿童保护与发展及公益组织网络建设。自2019年开始在陕西省安康市平利县执行瑞银慈善基金会支持的西部教育项目。
在中国西部地区，针对儿童教育各级政府和社会组织开展了大量以减少贫困人口，解决教育发展不均衡，提升受益群体能力为目标的项目，积累了大量的项目经验。西部教育项目基于众多成功项目经验，以儿童发展理论为项目干预基础，针对不同年龄段儿童面临的问题进行分别干预，希望与当地政府以及社会组织合作，在中国西部贫困县提供打包的项目综合干预服务，探索和总结在陕西以及中国西部地区开展儿童学习能力发展综合性干预的操作模式和实践经验，为政府部门以及其他社会组织提供参考。
西部教育项目的重要子模块之一是社区儿童早期养育。儿童三岁之前被称为“黄金1000天”，是宝宝大脑飞速发育的阶段。根据农村教育行动计划（REAP）2013-2015年对陕西省1808名6-30个月大的儿童的研究数据，陕西省18-30个月大的幼儿中，认知发展滞后的比例高达41%~55%[1]。《陕西省儿童发展规划（2011-2020）》就明确提出要促进0—3岁儿童早期综合发展，积极发展公益性、普惠性的儿童综合发展机构，建立以社区为重点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三结合”工作机制。本项目设计通过在社区建设和运转儿童早期养育和发展中心，为养育者传授科学的早期养育和教育知识，从而促进儿童认知能力和社会情感发展。
（1）寻找政策合作契机
西部教育项目社区早期养育模块在平利的落地生根过程可谓曲折。在确定了项目模块要解决的问题后，项目的工作重要策略就是一定要与政府部门合作，与当地实际深度结合，从而保证项目未来的运营和发展。我们先后考虑了当地妇联，卫生部门和教育部门的操作性，在长达几个月的筹备期间，也多次与平利县合作伙伴深入沟通项目的需求和可操作性，在未能找到与政府的切入点之前绝不贸然进入。在此也很感谢项目资助方的理解和支持，批准了项目模块开展顺序调整的申请。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某次与项目其他模块本地合作机构的交流过程中，项目组得知平利县援助少年儿童协会近期承接了一个平利县创业就业局的扶贫项目，依托社区工厂建设社区儿童空间，为社区工厂的员工提供课后”4点半课堂”服务。我们一听里面的关键词，”在社区”，”儿童”，”有活动空间”，这是一个在社区开展儿童服务极好的契机呀！
在对接平利县就业创业局后，项目组终于确定了项目早期养育模块在平利县的切入点。平利县是秦巴集中连片扶贫重点县，自2011年起大力实施易地扶贫搬迁工程，将生活在条件恶劣地区的贫困人口易地搬迁安置。随着大量人员搬进社区，一系列问题接踵而至：有的家庭积蓄少，有的劳动力缺技术，有的没稳定收入，远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和山林，进入城镇和社区后，如果无业可就，就会成为“住在楼房里的贫困户”。针对此情况，平利县政府把积极引入劳动密集型企业，创办社区工厂，引导贫困群众就地就近就业，探索了“总部在园区、工厂在社区、车间进村庄”的模式，在全县全面发展社区工厂。“社区+工厂”的模式不仅实现了“搬得出、稳得住、能致富”的目标，还有效解决了“三留守”等社会问题，社区居民楼上居住，楼下就业，留住了很多本来计划要外出打工的年轻母亲们，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农村儿童和老人留守的问题。
年轻妈妈们留在家乡工作是孩子们的福音，为了进一步解决上班期间的儿童看护顾虑，平利县创业就业局积极努力协调各方资源，在有条件的工厂布置儿童空间，聘用专职人员，每天下午4点以后提供学龄儿童托管服务，解决工厂员工的后顾之忧，定期组织志愿者开展儿童活动，做到”孩子放学有人管，作业生活有照看，工厂订单及时赶，妈妈安心把钱赚”。平利县创业就业局唐益平局长对公益事业非常热情，一直积极与各类公益机构积极沟通，希望借助各界力量将社区工厂办的更完善，助力脱贫工作。在拜访了药妇沟社区和白果社区儿童空间之后，项目组与唐局长就项目合作达成了一致意见。
在双方共同协商之下，西部教育项目组最终决定利用现有儿童空间的场地，协助儿童空间拓展面向6个月至3岁的社区儿童养育服务，填补农村地区早期儿童养育服务几乎空白的缺失。平利县也注册成立了平利县社区工厂服务中心统一负责儿童空间的日常运营，管理和督导各空间的儿童服务质量，保证做到全天有服务，质量有监督，社区家长齐参与，儿童服务有保障。
截至此时，西部教育项目早期养育模块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项目切入点，将项目目标与当地政府的工作相结合，不仅服务了目标儿童和家长，也助力当地机构的发展，为项目未来的可持续开展奠定了基础。
（2）寻求成熟的技术资源
不同的公益项目最终诉求不同，有服务型主要提供有质量社会服务的，有议题型主要为了引发大众思考的，有试点型主要用于技术开发和经验探索的，而本项目在设计之初的出发点就是经验复制和模式探索，因此在讨论项目策略的时候我们就尽量寻找已有的成功经验和路径，在平利县开展项目时尽量利用可利用的早期养育技术资源。
针对3岁以前儿童早期养育的重要性已经有众多学者进行研究和论证。但是相关的技术和规范，直到党的十九大正式提出“幼有所育”后，2019年10月国家卫健委才相关行业规范[2]，填补了0-3岁托育服务行业的政策空白。但是国家政策颁布了，地方政策还在调研，具体的早期养育怎么操作？在官方层面还没有给出具体方案之前，我们选择了湖畔魔豆公益基金会的“养育未来“项目的技术方案，借鉴了养育未来项目中儿童空间的环创以及课程框架，并通过前期沟通和协调，邀请”养育未来-行动研究中心“项目培训师来开展岗前培训。”养育未来“项目技术经验早从2016年就在陕南开展探索，2018年开始更是在宁陕县进行全县推广，特别适合在同处陕南地区的平利县，减少了技术开发以及试错成本，节约了公益资源。
（3）充分利用当地资源
除了充分利用已有技术模块，达到资源利用最大化，根据我们的经验，外来项目活动与项目地区当地人、财、物结合的越紧密，当地合作伙伴的项目归属感就越高，将来项目撤出后，项目持续的可能性就越大。
在提供直接的儿童和家长服务方面，我们也充分和当地现有资源相结合，合理利用已有儿童空间的场地。目前社区工厂儿童空间是每天下午4点以后，由专门的管理员提供类似四点半课堂的服务，服务于学龄儿童。而我们项目的目标群体是3岁以下的孩子以及家长，她们的活动时间完全可以放在每天上午，充分利用已经布置好的活动场地，项目组只需要根据3岁以下儿童的需求，配置适龄的绘本和玩具等，管理员增加早上工作时间，充分利用早上闲置的儿童空间提供服务。
儿童空间管理员由平利县社区工厂服务中心统一招聘、筛选和管理。这些管理员大多是本地人，熟悉社区并且便于开展工作。项目组基于管理员的工资给与少许补贴，并对管理员开展集中培训和定期督导，也针对儿童空间的运营和支持开发了日常管理、数据收集、信息汇报等表格和工具，形成了服务中心抓日常管理，项目组提供技术支持的合作模式，希望不仅提升管理员关于早期养育的技能，也推动社区工厂服务中心的发展和成长。
项目通过整合政府资源而节省下来的预算，也已经与唐局长和服务中心协商好，由项目组支持在未规划的乡镇装修和配置儿童空间，拓宽此项服务的受益面，扩大社会影响。通过与平利县社区工厂人文关怀举措的结合，即使项目几年后撤出平利，只要社区工厂还在，儿童空间还在，懂儿童早期养育的人员还在，相信随着基层政府对早期儿童养育的关注，我们对社区儿童早期养育事业的积极影响就会延续下去。
以上，笔者简要描述了西部教育项目组为了更好的发挥公益资源效益，是如何与平利县就业创业局合作，一方面在现有儿童空间服务基础上纳入3岁以前儿童服务，共同拓展服务深度；另一方面在合适的乡镇新建儿童空间，扩大服务范围，助力贫困地区扶贫任务。
本项目于2019年10年正式签署合作协议，10月进行采购和培训，11月开始试运营，项目实施至今，文中所提到的经验仍处于探索和验证过程中，也希望在未来的时间有机会给大家汇报实际的项目成果。
[1] http://m.caijing.com.cn/api/show?contentid=4287073&from=singlemessage
[2] 《托育机构设置标准（试行）》和《托育机构管理规范（试行）》，2019.10.16 国家卫健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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