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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构中展现历史真实

  2003年,一部名为《暗算》的长篇小说强力问世。2004年,由作者参与改编完成了该作品的电视脚本;2005年,34集的《暗算》电视剧开播,并随即引发收视热潮。由此,一个常常吸引人的谍战剧类型前面,加上了“中国”字样。小说作者麦家也以此成为该领域的先锋人物,甚至被称为“中国谍战之父”。

  《暗算》这部作品之所以会引发如此风潮,首先是作者描述了人们相对陌生却真实存在的“神秘”工作领域:近现代谍报。谍报工作的神秘和特异,麦家通过一个瞎子却有着绝佳听力的“阿炳”,一位留学归国、有着自在性格的女数学家黄依依,以及革命先烈钱之江三个人物的表现,生动鲜活地刻画出来。

  阿炳来到侦听机构701,有特殊使命。当时这个部门侦听的对象,来了一次大的调整。通过数十天的关闭,重新发出的电台信号全数改变。要想继续侦听,需要很长时间摸索寻找。可是,通过对先前侦听内容的迅速把握,阿炳在很短的时间,把对象的变化“听”了出来。再通过更为不可捉摸、微妙的个人击键手法等,把最后一批高级讯号“听”了出来,不可思议地完成了许多人很长时间不能完成的任务。

  阿炳这个人物,人们很容易认为是虚构出的,认为他的听力“异禀”,是作者为了故事情节夸张描写出来的。从后来麦家的回应可知,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难见识到这些特异之人,不过近来电视台播放的“最强大脑”节目,使我们直观地看到了这些长相寻常、大脑的某些方面却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物的表现。由此我们完全可以相信,“阿炳”的听觉,是某些人可以达到的。虽然他们稀少,但他们可能从事的工作、方法,我们却从小说《暗算》中获得真实的感受。

  黄依依是一位极富天才的数学家。在非常的情况下,被选入701机构。在其中,她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思维,破解了被侦听的顶级密码,使我们读者感受到数学作为一门看似极端抽象学科在实际工作中的应用,这是一般读者难能深切领会的情境。这两个神异人物(钱之光表现了另一种环境下的智慧和勇敢)的表现,虽然从表面看,都是解决了特异的问题,可他们的现实生活命运,却并不顺畅。阿炳后来因组织安排,和一位护士结了婚,有了孩子,可听力告诉阿炳,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他触电身亡。黄依依在常人眼里,不好好“正经”工作,四处游玩,采花弄草,还喜欢和男人打交道,在似乎有些声名狼藉的情况下,被一个女人有意无意间伤害致死……麦家虽然为他们设计了可以发挥其“天赋”的场所,可仍然将他们置身在人群中。寻常人群的人伦社会关系,他们仍无法脱逃,这似乎不在他们擅长处理的范围内。这样的描写,使得作品虽然内容人们看似陌生,可人性的基本面,却能够深切感受。这种真实,使得读者从那些看去相当炫目的工作中,读到了现实,读到了熟悉真切的人性的诸多方面。

  麦家作品颇多,另两部以“风”为名的作品《风声》《风语》也十分值得关注。《风声》讲述了地下工作者“老鬼”的故事。“老鬼”破译电报的能力超强,打入了日伪情报组织内部,面临身份暴露的危险时,他机智地与日伪和国民党军统特务周旋,制造种种假象迷惑敌人,使得敌人内部陷入混乱,搞不清谁是真正的“老鬼”。但因条件所限,最后关头“老鬼”不得不牺牲生命,设法将情报成功传递出去。这部作品,不仅展示了破译工作的繁复,同时表现了人性的坚韧和信念的价值。作品结束时“老鬼”渐渐浮出水面,让人一方面领略到作者构思的精妙,另一方面丰富了人性的层次。《风声》以从容的写作耐心,强大的叙事说服力,为这个强悍有力、同时具有理想光芒的人格加冕,以书写雄浑的人生对抗精神的溃败,以关注他人的痛苦扩展经验的边界,以确信反对虚无,以智慧校正人心,并以提问和怀疑的方式,为小说繁复的谜底获得最终解答布下了绵密的注脚。

  另一“风”——《风语》,讲述的是“中国黑室”的故事,主人公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数学奇人,天才的破译家。他手无缚鸡之力,却令人谈之色变;他不识枪炮,却是那场战争中最大的战斗英雄;他在纸上谈兵,却歼敌于千里之外;他孤身一人,但起的作用却抵得上一个野战军团;他门外有重兵把守,抽屉里有各种保健良药,却依然生死有虑……由于其极重要的价值,黑室让他变得更加神奇:他活着,就有更多的人幸免于死;他活着,就有更多的人为他而死;他活着,就有传奇,就有故事,就有人世间最欢心的事、最揪心的痛。

  麦家的这些作品,虽然写的故事距离一般人相对神秘遥远,并且写作手法悬幻、气氛诡秘、构思别异,可是,作品中的人物,甚至故事,大都有原型和相应情节的现实支撑,人物心理也富有内涵和符合运行逻辑,这使得他的作品不仅不觉飘忽,反而能在一种近乎通俗作品的手法运用中,成长出开掘深刻人性的饱满果实。这是麦家作品一方面拥有极多受众,另一方面又得到文艺界认可的重要因素。

  不仅国内,在国际交流中,麦家的作品同样获得好评和成功。据有关资料,他的作品已被翻译成30多种文字。其中《解密》英文版收入英国著名的“企鹅”经典文库;2013年8月29日,麦家的作品《暗算》西班牙文版首发式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举行。《暗算》(西班牙文版)由五洲传播出版社和全球第八大出版集团、西班牙语世界第一大出版集团——普拉内塔集团合作出版,这也是普拉内塔集团从中国直接引进的第一本当代文学作品。西班牙语是拉美地区多个国家的通晓语言,麦家作品在这里发行传播,形成影响,这应该是他这次随李克强总理访问拉美诸国的重要原因。

  麦家的作品,手法虽多样丰富,根底却在厚实的内容和历史真实,这是极为值得我们关注的。他的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在有很好卖点的同时传播一种精神,这一点,是无论小说写作或影视作品改编需要认真对待的。眼下一些谍战片四飞却不尊重历史真实,给观众带来负面效果和不良印象,这就更加需要我们向麦家作品学习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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