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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汉英大词典》编纂漫谈

  词典编纂需要学识、毅力和对文字的挚爱。陆谷孙先生一贯以词典人的三种头脑自勉和要求编写团队,即“一心一意”“齐心协作”“词典头脑”。

  陆谷孙先生主编的《中华汉英大词典》(上)于2015年8月出版之后,引起了海内外媒体和学界的广泛关注。

  《文汇学人》称其为“一本有可能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词典”;凤凰卫视评价其为“历史上最给力的词典”。刘绍铭先生认为,“跟同类汉英词典相比,《中华汉英大词典》除了篇幅容量惊人、内涵辽阔得未曾有外,还有其他别家所无的特色。方言收入真是个好主意……”。

  作为一部大型词典,《中华汉英大词典》所承载的信息不仅仅是文字层面的简单对应,还力图对中华文化传播有所贡献。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汉文字经历了从书写形式到意义、用法等各种演变,涵盖各个历史时期的文字、用词或词义,以及方言俗语、世界华语地区用语、科技术语、外来语等,可谓博大精深。为从广度和深度上全面忠实地呈现汉语信息,《中华汉英大词典》古今兼收,源流并重,例证博征广引,译文简明贴切。

  古今兼收、源流并重的处理方式可完善词目的知识结构,有助于词典用户对常用词义的理解。对于文化渊源往往颇为深广的语言而言,字词的多义性是“常态”:常用字词往往兼有字面义与引申义,在具体语境中还会有临时用法,以达到修辞或幽默等效果。

  例如,“短板”,其本义是“木桶最短的板”(木桶装水多少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其引申义是指“薄弱之处”。词条中增加这层信息,有助于用户对词义的理解。再如,“明”义项24、25(分别于祭祀、神祇),虽然在现代汉语中极少独立使用,但仍见于“明水”“明器”“神明”等词语。为体现词义的“源流”,有必要保留此类“根义”,否则“明水”岂不成了“无源”之水,而“明器”“神明”之“明”失去了根义,势必给学习者或使用者带来困惑,或将其引入歧路,张冠李戴,习得错误的信息,岂不误人子弟。

  翻译家严复有言:一名之立,旬月踟躇。名称或词汇的创立需要很长时间的推敲。如今有了互联网、微信等便捷的查询手段和讨论形式,“立名”的时间可以大大缩短,单位时间内的“踌躇”或“推敲”内容也随之浓缩。《中华汉英大词典》编写组微信群如同“智囊团”,往往就棘手问题献计献策,最后达成共识。一日,陆先生在微信群里发信息:“‘石库门弄堂房子’英文怎么译?”围绕这一问题,编写组成员查找源流和文化信息,探讨词条结构、译文形式,最终编辑出令他满意的词条

  人们往往把字、词看作独立的个体,认为学语言就是记忆单个的词汇,有人甚至会将编词典等同于编写词汇表。但实际情况是,单个字、词并非独立的存在,而是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把词典视为网络模型,那么词条(或义项)即网络中的节点。一个词条的编写往往引导编写者游走于多个词条,对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进行梳理。

  例如,2016年春节前夕的小年夜,凤凰卫视对《中华汉英大词典》(上)进行推介之后,陆先生在微信群里问:“我们收没收‘小年夜’?”我们立刻对“小年夜”及相关词条(小年、大年、大年初一、大年三十、大年夜等)进行补充或完善。处理后的词条信息较完整(如体现南、北方差异),脉络较清晰,形成了较完整的信息链。

  长期与词汇打交道的“职业病”之一就是对新词敏感:词典人或多或少都是“观词人”。新词新义不断出现,从“土生土长”的俚俗用语到“他山之石”的外来语,从日常生活到政治、经济、科技术语,可谓层出不穷、日新月异。词典编写者须及时加以甄别,既不能“照单全收”,又不可有“漏网之鱼”。通常的标准是,新出现的词语或用法经过一定时间的使用被普遍接受、达到稳定之后,则加以收录。例如,“脑洞大开”“脑子进水”“阿尔法男”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已然趋于稳定,而“阿尔法围棋”,“引力波”属于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均可以收入词典。新出现的节目《舌尖上的中国》,因其对中国特色饮食的介绍而广受关注,并升华为中华文化的符号之一,因此赢得了词典中的“一席之地”。

  如果说词条或义项是词典网络中的节点,那么例证就是充实节点的要素,应具备征义、扩充说明词义、提供习惯用法和典型语用场景等功能。双语词典中的例证往往需要翻译,应力求“信达”。作为一部反映中华文化积淀的大型词典,《中华汉英大词典》在配例方面努力做到博征广引、雅俗共赏,融实用性、趣味性、经典性于一体。许多例证来自经典文献,反映着中华文明与智慧。比如:大道至简;无边落木萧萧下;学然后知不足;未尝违户庭,安能千里游;傲气不可有,傲骨不可无;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等等。

  这些配例体现着中国人的“文化水准”,撒落在词典正文中,以飨读者。词典用户在定向查阅和随意翻阅中遇到它们,想必会得到“愉悦”和“教益”。

  词典编纂需要学识、毅力和对文字的挚爱。陆谷孙先生一贯以词典人的三种头脑自勉和要求编写团队,即“一心一意”“齐心协作”“词典头脑”。无独有偶,《教授与疯子》一书中,作者西蒙·温切斯特记录了《牛津英语词典》编纂过程中两个关键人物默里和迈纳的友谊。两人从外表到爱好及工作环境都十分相似,只是迈纳饱受精神分裂困扰;而这样一位病人为词典史上的不朽巨著贡献了一万多条引语。大凡每一部传世之作,背后总有几个忘我的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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