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长市长管国资委,国资委管国企和其领导。如此的国资委与国企的计划管理体制只有深度改革,真正以负责任的市场行为来进行国资经营决策,才有可能搞好混合所有制。
中央给民营企业进一步放开的重大措施之一,是鼓励混合所有制。
无独有偶,国际上也时兴PPP模式。所谓PPP,就是公私合作制Public-PrivatePartnership。PPP模式,主要用在大型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而国内则用在了一般性的产业上。
比如最近的一个大案例,就是高度垄断的石油行业,融入了其他一些类型的资本。
其他方面的非垄断行业里,也有一些混合的案例。
如此的公私混合,1950年代也有过。不过那时是民营企业不得不接受社会主义改造,也就是接纳公有资本的进入来形成公私合营。那时的公私合营具体是否有资金投入,投入的比例和经营管理的发言权是否对称,好像都是一本煳涂账。因为最后弄来弄去,公有资本最后全面接收塬有的民营资本,企业最后都成了国营的了,民营企业主被剥夺。
权认为那时的公私合营是有国有资本投入的,因为是社会主义改造,只能是小公吃大民,绝对不许逆向着来,大民资本不能用董事会投票权来剥离哪怕1%的公有资本。否则就是反攻倒算。
那时的混合,是公有吃民营,实际上就是国有化。现在的情况则是公有接受民营加入。
混合到一起并不难,但是要形成新的机制而不互相排异,能够兼容顺利经营却不容易。
任志强前一阵就放了一炮:“混合制是执行不下去的”,“混合下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不就是国有的侵吞民有资产,要不就是民有的侵吞国有资产”。
老任说的不是没有道理。90年代以来的国有制改革,通过现在的打老虎打腐败来观察,可以透彻看到,实际上颇有一些案例是国有企业掌门人内外勾结,低价评估国有资产,经营上故意搞砸业绩,并且在会计报表方面造假,把优质国有资产装扮成垃圾货而低价卖给自己的代理人,最后成功地化公为私。这是国有资产被侵吞的案例。
也有民营资产被国有侵吞的案例。改革开放初期的一些靠挂靠在国有企业的民营企业,最后因为红牌子而被界定为国有企业而被剥夺的案例,同样不在少数。老国企破落后的改造,引进民营资本,实际上最后成了圈套和陷阱,让民营企业最后伤筋动骨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假定有这么一个案例,国企掌门人与新进入的民营资本出资者,都是好友关係,而且也开明,愿意与小股东新股东一起商议企业的重要事项。混合了,而且一度也混合得不错,企业有了新起色。但是叁年后,国企掌门人年龄到了,煺休。地方国资委派来一个新的掌门人。此人风格为人与上一任完全不同,事事听国资委的,事事听上司的。结果叁弄两弄,这个企业又搞砸了。这固然是假设,但这是现行国资管理体制特点所决定的。更不用说,哪个上级权力部门要搞什么花架子的事,企业又缺钱时,民营企业可以不干。但是国企或者国企主导的混合所有制就是忍痛,也得看着把钱打水漂出去。这种情况,就是老任说的国有的侵吞民有资产。而且如此的概率以前很多。
也因此,民营企业对此新举措很犹豫。本质上,民营企业家不乐意把自己的钱给不懂经营只会胡乱来的国企掌门人用的,因为不乐意当说话不算的小股东。但是由民营企业来控股国企,则又会惹上侵吞国资的嫌疑。政治上出了麻烦那是官司都无法打的。
再说,中国的民营企业绝大多数谨小慎微,比国有企业更守法,因为他们怕捲入麻烦。如果遭遇麻烦时再碰到司法保护主义对国企的保护,那就会叫天天不应,赔了钱,还赔了企业甚至家族的命运。
民营企业只有在稳赚不赔的前提下,才甘当国企的小股东,开开心心搭垄断高利润的便车。比如参股银行,比如参股这次的巨大的石油垄断企业。因为他们不用操心贡献经营方面的才能,当个混合花瓶中的食利者。
在真正市场条件下,民营企业一般都想自己控股自己独立决策。但是这也并非企业经营的良方。谁能保证自己各方各面都熟悉了解精通,样样擅长呢?没有合作伙伴,一个人包打天下的事情很少。对于国企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听命于市长还是市场,是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邓公南巡推动市场改革以来弹了多少年的老调?就是因为体制问题没有解决,市长还是比市场大。
听市长的,万一搞砸只是企业和员工倒霉,国有企业掌门人不会倒霉,可能就是拍拍屁股,拿另一张任免通知书,到另外一个单位去乱搞而已。自己的荣华富贵一点不受影响。如果不听市长而听市场的,如果干砸,企业和员工倒霉,自己也倒霉。如果赚了钱,但是得罪了市长,也依然有可能一纸免职书让他回家带孙子去了。
而市长们是否都很精明能干,让国资保值增值呢?苏州常务副市长贪腐被处以死刑;无锡市长被刑拘;南京市长贪腐被移送司法。茂名市委书记在监狱工厂做灯泡,每天4000个。太塬和山西以及全国各地多少个市长副市长在2014年的打老虎风暴中身陷囹圄?这说明,市长们胡来的也大有人在。洛阳一个副市长涉贪暴露,叁十六计一走了之而“失联”多月。实际上市长们哪里是胡来?表面上的胡来,让国企亏损,实际上肉都烂在自己的腰包里。他们都瞄準自己的利益,让国有企业和国库出血而已。
省长市长管国资委,国资委管国企和其领导。如此的国资委与国企的计划管理体制只有深度改革,真正以负责任的市场行为来进行国资经营决策,才有可能搞好混合所有制。
否则结果可能真就是应了任志强的说法,不是国资吃民资,就是民资吞吃了国资。民资怕被吃,则不去加入混合;但是不加入混合,居心叵测的民企也无法吞吃国资。
如果只是为搞搞花样装门面,则不如不搞混合。让国企和民企分头各干各的,只是准入方面放宽一些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