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中可推动中国技术和中国标准及人民币使用;产业园区可依托经济走廊建设，重点打造“中巴经济合作走廊”等旗舰项目和人民币配套使用;支持人民币离岸市场适时推出人民币计价的大宗商品期货交易;可借鉴中国东盟自贸区经验，考虑建立中国——中亚地区自由贸易区。
人民币国际化是指人民币获得国际市场的广泛接受，在世界范围内行使国际货币功能，逐步成为贸易计价和结算货币、金融交易和投资货币、国际储备货币。从理论上讲，一个国家的货币要成为国际货币，为国际市场广泛接受，至少需要四个条件：一是经济规模必须大到足以显著地影响世界;二是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带动全球经济增长的能力;三是对外贸易和资本流动能够对其他国家产生较为重要的影响;四是货币自由兑换。随着30多年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一带一路”建设的展开，中国正在逐步接近这些条件，人民币正在逐步走向世界。本文首先分析了人民币国际化的最新进展，接着给出了“一带一路”建设与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契合分析，最后阐述了“一带一路”建设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实现途径。
人民币国际化的最新进展
自2009年以来，人民币在跨境贸易结算、跨境投融资、双边货币互换、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都很快。
第一，跨境贸易人民币业务的展开。2009年，中国人民银行等六部门发布实施《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试点管理办法》。境内从广东四城市、上海等地试点，境外在香港、东盟试点，2010年6月和2011年8月两次扩大试点，不再有地域限制。2012年6月，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全面铺开，拓展至全部经常项目。这样跨境贸易结算已从港澳向全球扩展，国外金融机构纷纷开办人民币业务，人民币作为一种保值增值货币被逐渐接受。跨境人民币结算是人民币跨境使用的主渠道。2009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仅为35.8亿元，2013年增加到4.6万亿元，覆盖了全球174个国家。2014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超过5.4万亿元，同比增长51.2%。2015年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占到我国全部贸易额的28.7%。
第二，跨境投融资人民币业务结算。越来越多的境外中央银行和货币当局、商业银行、保险公司等使用人民币投资国内债券市场。境内机构赴境外发行人民币债券起步。2011年，先后允许外商直接投资(FDI)和对外直接投资(ODI)人民币结算、境外项目人民币贷款，企业到香港发“点心债”。2012年—2015年，先后推出境内企业境外人民币借款、跨国企业集团人民币资金池等试点。境外机构投资境内金融市场渠道日趋多元化。人民币合格境外投资者(RQFII)现已从香港扩大至新加坡等17个国家和地区，总额度达1.46万亿元。截至2016年7月底,共有170家境外机构获得RQFII额度5103.4亿元。境外机构通过RQFII渠道持有的境内债券和股票余额分别为446.2亿元和741.8亿元。RQFII试点已从中国香港扩大至新加坡、英国、德国、法国、韩国、加拿大、卡塔尔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截至2016年8月底，共有270家境外机构获得QFII(合格的境外机构投资者的英文简称)额度814.5亿美元，境外机构通过QFII渠道持有的境内债券和股票余额分别为576.7亿元人民币和4121.3亿元人民币。截至2016年8月末，通过沪股通渠道持有境内股票余额1710.5亿元。深港通相关工作正在积极推进中。截至2016年7月末，共有349家境外机构持有境内人民币债券余额7142亿元，占债券市场总余额的1.35%。截至2016年8月末，非居民(境外机构和个人)主体持有境内人民币金融资产金额合计33374.25亿元。
第三，双边货币合作。截至目前，中国人民银行已与35个国家和地区央行签署了总额为33257亿元人民币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马来西亚、白俄罗斯、印度尼西亚、乌兹别克斯坦、蒙古国、冰岛、新加坡、泰国、巴基斯坦、阿联酋、土耳其、澳大利亚、乌克兰等国签订货币互换协议。双边本币互换协议对于企业规避汇率风险、减少企业汇兑成本具有深远的意义。
第四，人民币离岸市场。境外离岸人民币市场平稳较快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已形成以香港为主、多点并行的格局。信贷、外汇交易、债券、基金、远期等人民币产品日益丰富、交投活跃。离岸债券不断增加，除香港市场的“点心债”外，台湾“宝岛债”、新加坡“狮城债”、法国“凯旋债”、德国“歌德债”、卢森堡“申根债”、悉尼“大洋债”等离岸债券发行不断增加。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统计，截至2015年二季度，人民币国际债券余额约为760亿美元，占全球的0.4%，位于全球第9位，而2010年人民币国际债券余额为80亿美元，占比位于全球第21位。离岸资金池形成规模，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6年6月末，境外主要离岸市场人民币存款余额合计约1.3万亿元。在纽约、伦敦、法兰克福、首尔、巴黎、卢森堡、多哈、多伦多、悉尼等14个国家建立了人民币清算行。人民币离岸市场对人民币成为国际化货币意义重大。首先，主要的国际货币必须24小时交易。我们睡觉的时候，在伦敦、纽约的时区，必须要有离岸市场在交易，让当地的投资者和用人民币做贸易结算的企业有交易人民币的平台。其次，主要的国际货币一定会有大量的第三方交易。第三方交易就是参与交易的两个对手跟中国都没有关系。这是和中国以外的两个国家、两个企业或者两个人之间的人民币交易。美元的第三方交易至少占一半以上(更可能为2/3)。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如果希望十几年、几十年以后人民币有美元那样的地位，那么第三方交易要有相当大的比重。而第三方交易一般倾向于使用离岸市场，而不是倾向于使用在岸市场。再次，大量非居民要求在发行国的境外持有该国货币或者该国的货币资产。比如70%的非美国居民所持有的美元投资在美国境外的离岸市场。在为全球交易提供流动性方面，离岸市场可以通过乘数效应创造流动性，并减少对境内货币政策的冲击。现在离岸市场的美元以及今后离岸市场的人民币都会有一个乘数效应，在境外创造新的流动性。
总之，人民币国际化程度在稳步提高。人民币成为我国第二大国际收支币种。目前，有47个国家持有人民币资产，约占这些国家官方外汇资产的1.1%，比2013年提高了0.4个百分点。人民币全球使用程度不断提升，是第三大贸易融资货币、第五大支付货币和第五大外汇交易货币。根据银行结算系统(SWIFT)统计，2016年6月，人民币全球接受度升至40%，较两年前提高了22个百分点。
“一带一路”建设与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契合分析
“一带一路”建设与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存在内在一致性，必然相向而行、相互促进、协同发展。“一带一路”建设要实现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等五大目标，归根结底就是要加强沿线各国的经济合作，逐步形成横跨亚欧大陆的、新型的区域深化合作的大格局。人民币国际化有利于加强沿线各国之间的货币流通。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的结果表明，中国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最重要的贸易伙伴，经济、金融和社会发展居于区域领先水平。提高区域内使用人民币的比例，能够有效防范区域内的金融风险、降低交易成本，提升区域经济的整体竞争力和协同发展水平，能够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新的风险管理机制，构建金融安全锚，为维护区域经济金融稳定作出重大贡献。“一带一路”倡议为国内产业金融发展拓展了空间。尽管人民币加入特别提款权(SDR)且中国外汇储备规模自2006年起一直居全球之首，但也要看到中国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话语权还很薄弱，集中体现在：全球的股票市场、金融衍生品市场、股指期货市场、外汇交易市场和债券市场等依旧是欧美国家保持着绝对领先;国际信用评级体系、支付清算体系、国际信用卡组织、国际清算体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决定全球金融规则的机构仍然由欧美国家把持。人民币国际化外部条件的成熟还有待于中国金融国际化的延展使人民币在国际货币格局 “站稳脚跟”。这些延展领域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开发金融发展机遇，二是产业金融发展机遇，三是跨境贸易金融发展机遇。未来十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年均贸易增长率将在20%—30%之间，其中蕴含着海量的贸易融资需求。
“一带一路”建设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实现途径
对于“一带一路”建设中如何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学者们普遍认为贸易、投资、金融平台是三个主要途径。第一，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贸易往来具有极强的互补性，通过贸易乘数效应有利于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如中国与东盟的贸易互补性很强，早在2011年东盟10国就取代日本，成为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国。截至2015年年底，中国和东盟双边贸易额接近5000亿美元，比2003年增长近6倍，双向投资额比2003年增长超过500%。我国占东盟的进出口贸易额比重也从2005年的8.4%跃升到2015年的14.5%。同时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贸易规模的扩大可以降低人民币交易成本、提高交易效率，这有利于发挥人民币在“一带一路”经济带内的主导作用。第二，对外直接投资有助于人民币跨境循环规模，激发境外实体经济对人民币的需求，从而扩大人民币使用规模。为此有学者提出人民币嵌入中亚和东盟基础建设、“直接投资+对外援助”使人民币进人非洲、“直接投资+金融投资”让人民币进人欧美这三个渠道。第三，通过构建境外金融平台来拓宽人民币跨境资本流通渠道。如亚投行可为世界各国构建多边经济合作平台。
具体而言，“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中可推动中国技术和中国标准及人民币使用;产业园区可依托经济走廊建设，重点打造“中巴经济合作走廊”等旗舰项目和人民币配套使用;支持人民币离岸市场适时推出人民币计价的大宗商品期货交易，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提供稳定价格和风险管理机制;可借鉴中国东盟自贸区经验，在“一带一路”建设中，我国与中亚五国的贸易互补性也非常强，可考虑建立中国——中亚地区自由贸易区。
(作者系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部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