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古巴第九届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在哈瓦那闭幕，曾担任古巴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的迪亚斯-卡内尔正式接替劳尔·卡斯特罗担任国务委员会主席。一定意义上看，古巴正式开启最高权力交接过渡期，也为古巴建设“繁荣和可持续的”社会主义提供了重要的人事和制度保障，更为古巴共产党增强凝聚力、向心力和创新力提供了强大动力，古巴社会主义发展将在未来数年内呈现革命一代与“新生代”的“新老共治”格局。然而，古巴新一代领导集体将面临诸多挑战。
“新老交替”属历史必然
自古巴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以来，领导层的更替较为缓慢，领导层老龄化现象日趋严重。进入21世纪，古巴共产党和国家领导人们大多年事已高，需要确立新的领导团队来接续古巴社会主义事业。2008年，劳尔·卡斯特罗当选为国务委员会和部长会议主席，正式成为古巴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2011年，劳尔·卡斯特罗在古巴共产党六大上明确表示，2018年将卸去国务委员会主席职务，称将启动古巴“系统性年轻化进程”，并提议未来党政高层任期不超过两届(10年)。2017年古巴共产党召开第七届全国代表大会，不少“中生代”和“新生代”干部进入领导层。新一届古巴共产党中央委员的平均年龄为54.5岁，这体现了古巴共产党领导层对于推动干部年轻化的决心。未来，古巴老一辈革命家将陆续隐退幕后，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中生代”“新生代”走上前台，古巴将在新一代领导集体的带领下加快社会主义建设步伐。
从目前情况看，古巴共产党和国家领导层仍处于权力过渡期，国家经济发展也处于改革的关键时期，而在政治权力交接和社会主义经济攻坚克难期，古巴革命一代领导人仍将发挥重要的政治决断和引领作用，在国家经济改革中新一代领导成员则将发挥经济改革的主力军作用。
从新领导集体成员构成看，既有“保驾护航”的老将也有“攻坚克难”的新锐。具体来看，劳尔·卡斯特罗继续担任古巴共产党第一书记，将继续为国家政治、经济、外交等领域重大决策把握总体方向，可谓是发挥“定海神针”的作用。迪亚斯-卡内尔作为国务委员会主席，虽出生于古巴革命胜利之后，但他对社会主义事业绝对忠诚，并曾作为部长会议副主席，主管教育、科学、文化和体育工作，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将是未来经济改革等重大决策的关键人物。在古巴新一届国务委员会中，不乏老将的身影，如萨尔瓦多·巴尔德斯(现年72岁)当选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等，但老一代委员的比例只占22.2%。可见，古巴国家领导层的过渡采用的是循序渐进方式，未来数年内“新生代”将在老一辈革命家的带领下逐渐承担起国家政治、经济和社会等各方面的重任。
新领导集体推进古巴社会主义建设
未来，古巴新领导集体将在延续当前内外政策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化经济改革，推进“古巴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
政治上，坚定捍卫古巴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和社会主义制度。古巴正处于历史的关键节点，新老权力交接的政治过渡期各种矛盾复杂突出，在经济方面，古巴的社会主义改革虽已起步但正在攻坚克难阶段，需要稳定的政治环境，保障经济改革逐步推进。
对古巴而言，无论是党还是国家正处于内外环境深刻复杂的变化期。因此，保持国家政治稳定、经济安全、社会进步是古巴共产党的首要任务。而古巴共产党历来将维护政治安全作为重中之重。尤其在革命旗帜从老一辈革命家手中向年轻一代传递的关键时期，古巴共产党领导层将政治忠诚作为考察接班人选的首要条件。在古巴共产党和国家政治领域中，卡内尔是“忠诚的社会主义者”，他忠于革命原则，坚决维护古巴共产党领导地位，拥护社会主义路线，表示政治制度坚决不能改变。当选后，卡内尔表示“只有古巴共产党能保证国家统一和人民团结”，将“忠于卡斯特罗兄弟的革命原则”，坚持古巴共产党的领导。同时，老一辈革命家继续坐镇，保证社会主义路线不动摇。未来，古巴新领导集体将延续现行政治路线，坚持古巴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不动摇。
经济上，继续推进“社会主义经济模式更新”。古巴的经济改革已经迈出坚定的一步，开启了经济改革的“攻坚作业”，亟须领导层统一思想认识，“迎难而上”。
自2011年古巴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公布改革路线以来，改革推进缓慢，废除货币双轨制、国企改革等步伐迟滞，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并不显著。虽然奥巴马政府时期古美关系得到一定程度改善，为古巴经济发展提供了积极的外部动力，但美国特朗普政府上台后加强制裁委内瑞拉，致使古巴接受的原油供应减少，客观上造成了古巴经济发展中能源供给的短缺，由于能源的短缺，古巴经济各项改革发展措施的实施严重迟滞。面对外部压力，古巴新领导集体积极凝聚人民意志，加快经济改革步伐，以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为突破口，不断解放生产力，为保持社会主义不变色进一步破除制度弊端。
为给国家经济、社会“更新”进程提供宪法保护，依照宪法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2018年7月古巴第九届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集体通过了《古巴共和国宪法草案》(以下简称《草案》)。《草案》在强调古巴全民所有制占主导地位的同时，肯定古巴私有制、混合所有制、合作所有制等所有制的存在。尽管其中没有提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但承认市场的作用，同时在反对财富过于集中的前提下承认个人可拥有财富。同时，《草案》还肯定外资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目前《草案》已交付全国民众进行讨论，将择时进行全民公决。未来，古巴新的领导集体将在完成修宪和达成改革共识的基础上，继续推进经济改革，松绑个体经济，并致力于在废除货币双轨制，加速国有企业改革等关键领域有所作为，扫清经济发展的障碍。
社会方面，在保证公平正义的基础上进行改革创新。古巴政府始终坚持全民教育和医疗免费制度，人类发展指数处于较高水平，2016年居全球第68位。
古共七大上，劳尔强调要维护社会主义公平正义，坚持公平、公正原则，在打破平均主义的同时，坚决杜绝两极分化。在此思想指引下，古巴政府优先发展教育，努力缩小教育的区域和城乡差距。同时，面对社会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古巴政府有意识地推进政策改革，使古巴社会加速融入时代潮流。近年来，古巴将社会信息化建设作为重点发展战略之一。截至2017年底，全国网吧数量已增至650个，公共区域设Wi-Fi热点500个，家庭网络安装量10000户。预计未来，古巴将进一步加强文化服务设施配置、进一步普及教育和加快科技创新步伐，在适度扩大网络覆盖面基础上，推进国家现代化建设。
外交上，坚持原则性、务实性和灵活性兼顾的全方位外交政策。古巴共产党历来将坚持卡斯特罗革命精神和社会主义制度不动摇作为外交政策的根本出发点，同时审时度势，根据国内外形势调整外交政策。
冷战结束后，古巴为了改善生存环境、赢得更大国际空间，推行多元化外交，在与美国积极对话以推动双边关系正常化发展的同时，注重加强与欧盟、拉美、亚洲等地区国家关系。奥巴马时期，美古关系实现历史性突破，两国正式开启关系正常化进程。同时，古巴与欧盟、日本等国的关系也取得突破性进展。未来，古巴新一代领导集体将进一步扩大多元化外交体系，服务本国经济社会发展;与拉美国家加强团结，重视与本地区左翼国家的关系，尤其重视发展与委内瑞拉的关系;对美国特朗普政府的强硬政策采取谨慎务实、有理有节的应对策略，一方面警惕美国的意识形态攻势，对其持有较高的戒心;另一方面，坚持与美国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展开对话，保证两国关系不出现大幅滑坡，以维护古巴的现实利益。
继续推进对华合作，巩固友好关系。中古关系源远流长。早在19世纪中叶，大批华工远渡重洋抵达古巴。1960年9月28日，中古同时发表两国建交公报，古巴成为第一个与新中国建交的拉美国家，此后关系迅速发展。进入21世纪，双边关系驶入快车道。习近平主席以“好朋友、好同志、好兄弟”形容中古关系。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劳尔·卡斯特罗多次访华，对双边合作抱有极高期待。同时，中古两国也于2004年正式签署了《中国共产党和古巴共产党交流和合作协议》，建立了机制化交流关系。此后，两党高层互访日益频繁，并且密切进行改革经验交流，有助于两党全面深入推进各自国内改革。卡内尔上台后延续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劳尔·卡斯特罗对华友好政策。他曾在2013、2015年作为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两次访华，称中古关系是“有历史基础的”，是国家间关系的“典范”。“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亲密团结和友好互助是社会主义事业最可靠的保证，是巩固世界和平的强大力量。”未来，中古两国将继续密切合作与交流，推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
面对新的内外形势，古巴新的领导集体任重道远，需要处理好改革、发展与稳定的关系，为“古巴特色的社会主义”注入新的活力。回顾历史，作为美国眼皮底下的弹丸小国，古巴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顶住来自美国的军事高压、经济封锁和外交孤立，高举社会主义大旗屹立于西半球不倒。我们有理由相信古巴社会主义将继续在新一代领导集体的带领下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为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增添新的活力。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拉美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