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阅读与历史叙事的艺术——《战后欧洲史》读书笔记2000字范文:
笔者在本科时代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翘课似乎成了家常便饭。原因是内心的浮躁和年轻人永不止息的新鲜感和好奇心,喜欢探索未知,喜欢获取新体验——当然不是见鬼十法和碟仙笔仙之类的作死式探索,而是集中表现在爱好读杂书,尤其是专业以外的书上。有一段时间甚至对诺查.丹马斯和尼克.勒梅炼金术云云大感兴趣,竟然还做了很详细的笔记,真是诧异当年自己的认真劲儿。然而,到了研究生阶段,读书的范围反而比当年陡然狭窄了许多——专业对一个人的塑造或者限制是全方位的,这也让人既喜且忧。喜的是进入角色比较顺利,也比较彻底,适应了专业要求;忧的是,过于集中关注某一领域也就同时意味着错过了许多其他领域的信息获取和知识更新,造成对一些问题认识上的停滞乃至过时,这的确是不好的。为“纠偏矫正”,丰富阅读题材和平衡知识结构计,笔者有意补充一点“粗粮”,换换脑子,读一些“非专业”的书,于是便盯上了这本《战后欧洲史》。
该书的叙事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笔者乃至许多像笔者一样,受过国内中学历史教科书教育的人对战后欧洲历史的某些空白。众所周知,国内中学历史教科书对世界现代史的叙事以十月革命作为世界现代史之始,围绕两次世界大战和大战之间的世界,分成资本主义世界和社会主义世界来分别讲述人类的两种历史,它们是“大危机与罗斯福新政”、“斯大林模式与苏联社会主义工业化”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主题。二战后,随着冷战的爆发,两个世界的叙事方式彻底形成,社会主义阵营和资本主义阵营的历史也分道扬镳,分别叙述,褒贬明确,如苏联历次改革、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西欧滞涨等。但是,在这些纪事本末体的主题之间,难道就没有其他事件发生吗?换句话说,导致这些重大事件发生发展和产生影响的原因是什么呢?显然,看似精确概括了重大史实的“历史主题”难免挂一漏万,缺乏必要的逻辑和细节,它的潜在导向是只要人相信,而不需要人思考,乃至理解。
本书恰恰在许多历史逻辑和细节上详于论述,娓娓道来,使人身临其境,并发人深思。由于知识结构之不同,一些西方人熟悉的事实却恰恰是东方读者所陌生的,本书的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交代往往发挥了“译者注”一般的功效,弥补了许多笔者此前对这段历史的了解缺失,刷新了一些刻板认识并促使笔者重新审视自己的历史认识和观念。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作者的许多经典论述和见解也对我们这些非欧洲文化知识背景的东方人理解那段特殊的岁月助力不少。譬如在谈到意大利长期处于欧洲现代文化边缘的原因时,作者推测“也许部分原因和它自身历史上的离心状态和所属位置有关:那不勒斯、佛罗伦萨、博洛尼亚、米兰和都灵,各个城市都自成一个小世界,拥有自己的大学、报纸、学术圈和知识界。罗马是权威之地,是恩惠的源泉和权力的中心,但它一直没能控制过整个国家的文化生活。”(P184)
深阅读的确有电子产品主导的碎片化的“浅阅读”和快餐阅读所难以企及的好处——它更能激发人的思考能力和问题意识,精确信息的吸收过程更加集中,所获知识的“充电”效果更佳,思维影响的“续航时间”更久,同时也是基础学科,如历史学的研究者所必不可少,绕不过去的主流阅读方式。试想,一本专著从酝酿、创作到出版可能要经历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有的甚至要超过作者的初衷,比如这本《战后欧洲史》。其写作念头最初的萌发是在1989年,中文本译作出版于2010年,而笔者读到它并打算写一点东西时已是2018年!古人言:书非借不能读也。但笔者却以为,历史类著作往往是书非久不能读也。未经一段时间洗礼筛选的著作不经检验,难以彰显其价值和生命力。舍此,无以花最少的时间、精力,获得人类最丰富、高级的思维成果。
前文已悉,本书最初的缘起是在1989年——“一场政治地震动摇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冻结的地缘政治结构”(p1)。随着冷战的“铁幕”徐徐落下,一个时代结束了。但是生活还将继续,历史的车轮永不停歇。冷战把原本不大的欧洲分裂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一个福利社会、资本主义繁荣和享受核保护伞庇护的欧洲,另一个则是“荒凉穷困和秘密警察”,充满迷茫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阴森晦暗的欧洲。但其实两个欧洲的命运分野早已开始,1945~1989年的欧洲与其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毋宁说是一个中间过渡时期,它是一段战后的间歇期,“1945年结束了无休无止的冲突,然而它的尾声又持续了半个世纪”。老欧洲已逝,新欧洲需要重塑。雷马克说过: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管子》亦曰:疑今者察之古,不知来者视之往。战后欧洲从分裂、冲突走向统一、和解的历史足使我们思考人类命运的同一,窥见人类发展的前景。
真实的历史事实往往比小说情节更令人感到吊诡和不解,就像欧.亨利的小说结局,所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