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缘为冰》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连长说:
“有嘞新战士,听到我喊"同志们’,打了立正,这是对嘞!现在开始,我再喊一次"同志们’,大家都要打立正。”
连长说完,大声儿的喊道:
“同志们——!”
这回, 全连的新兵都打了立正。
一块儿发出来的,鞋后跟儿跟鞋后跟儿相碰的动静,显然是北京新兵打出来的。
然后,跟着的是零零散散的,鞋后跟儿跟鞋后跟儿,磕在一起的声儿。
那声儿,就像生产队老农,在地头儿上歇歇儿抽旱烟袋,队长说:
“别歇着了,招呼吧,把这几垄活儿,干完了收工。”
歇歇儿的老农,就开始在鞋底子上磕打烟袋锅子,准备接着干活儿似的……
各班班长站成一横排,看齐、报数儿、稍息、立正……
然后,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让新兵们全方位的观看班长们的立正姿势。
班长们转过来了,连长说:
“立正时,要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要站直,五指并拢,大拇指儿挨到食指嘞第二个骨节。”
说着,连长伸出手来比划着。
比划完了,接着说:
“手嘞——中指紧挨到裤缝。立正——。”
说完,连长对着班长们大喊了一声“立正——。”
有个新兵问:
“连长,啥子叫六十度?”
连长说:
“六十度就是六十度嘛,管它啥子叫六十度。说简单点子,就是脚尖尖对脚尖尖,横起一脚长。”
连长是四川兵,背起成文儿的话,大家伙儿能听得懂。
说起不成文儿的话,四川新兵听得懂,河南新兵和北京新兵就得猜了。
这个部队年轻一点儿的干部,差不多都是四川兵。
新兵们伸着脖子,站在队列里往前看着。
站在后排的,看不见班长们的脚,就嚷嚷着要出列看看。
于是,连长宣布以班为单位,开始训练。
我们班长也是四川兵。
班长立正站好,两脚分开六十度,让我们看什么叫六十度。
班长又把一只脚的脚尖儿,顶在在另一只脚的脚尖儿那儿,横过来。
班长说:
“两个脚尖尖,距离一脚宽,做个三角形,就是六十度。记到没得?”
新兵们有的说:
“记到喽!”
有的答:
“知道啦。”
有的喊:
“晓得哒。”
有的说:
“记里咧。”
有的说:
“记得倒。”
总之是你一句,他一句,前一句,后一句的。
回答个“记到没得”,也像“吵蛤蟆坑”似的。
我以为班长会纠正一下儿,怎么回答。可是,班长什么都没说,就让大家伙儿这么散漫着。
班长又说了一句:
“大家重复一遍我说嘞"两个脚尖尖’。”
四川新兵重复的很完整:
“两个脚尖尖,距离一脚宽,做个三角形,就是六十度。”
只好像演哑剧似的,用动作表示。
班长不急也不怒,让大家伙儿重新站好队,又开始讲站姿:
“同志们,站姿……”
北京新兵一打立正,其他的新兵也醒过焖儿来了,也都跟着打立正,一下子打断了班长的话。
班长说:
“指挥员或是啥子首长喊"同志们’,大家要打立正。本班长算不得啥子指挥员,不肖打立正撒。”
“还有"傻子首长’呀?”
“还有"傻子’指挥员哪?”
两个北京新兵,突然先后冒出来这么两句话。
说来也新鲜,平时说话,不是一个地儿的新兵,说出话来,都得琢磨琢磨,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两句话一出口,所有的新兵都乐了,好像都听懂了。
这阵儿,我觉得我们班特别和谐,四川新兵、河南新兵、北京新兵都没了隔阂。
这会儿的训练,不像是练军姿,倒像是说“群口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