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认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他一见女儿就神清气爽……”,虽说他的认知也仅限于他认定的女子,小丫头、婆子该骂一样骂。但他认定是好的女儿,一定都是好的。
不过,有这样一个绝色佳人,具备花容月貌倾城之姿,更惊艳了贾宝玉,谁知身后却“臭名远扬”,就算现在,仍旧被人各种诟病不断,这就是秦可卿。
[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秦可卿公认长得纤巧袅娜,风情月貌。可惜好容貌并不能为她带来好人生,反倒成了悲剧源头。“便是败家的根本”,所指就是秦可卿死后葬礼为贾家所惹下的抄家之祸。
秦可卿本是宁国府嫡孙贾蓉的妻子。她并非父亲秦业亲生,而是养生堂抱来的弃婴。幼年的经历也令秦可卿的性格谨慎、敏感、多虑。
她与林黛玉的差别就在于林黛玉更像矛,是攻击的敏感,而秦可卿像盾,是防御的敏感。不管如何,二人之病,都源自思虑过重引发的心理负担。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秦可卿的判词影射了秦可卿身上发生的不伦故事。
“情天情海幻情身”是说秦可卿“风情月貌”的容颜美丽,有吸引力。
“情既相逢必主淫”不是说秦可卿与人有淫乱之事。而是遭遇到“烂桃花”,被人惦记“意淫了”。
“漫言不肖皆荣出”,意淫秦可卿的人是荣国府“不肖”的贾宝玉。他年纪虽小毕竟是秦可卿的叔公公,看上秦可卿也是“爬灰”是为不肖。
不过,像贾宝玉这样存着“歪心思”的不止他,“漫言”是“别说……不止”的意思。
“造衅开端实在宁”,真正对秦可卿有不轨企图的是宁国府的贾珍。秦可卿之死是贾珍“造衅”所造成。“造衅”本意是制造事端,暴起发难,有强暴侵犯的意思。
秦可卿身上的“爬灰”传文始于焦大醉骂。但焦大不过喝醉了谣言诬陷而已,根本不能知道是否实情,纯属口舌之快。
贾宝玉不明白“爬灰”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他对秦可卿异乎寻常的感情,就是“爬灰”。
贾宝玉对秦可卿有好感,从秦可卿生前死后表现很清楚。
第五回“梦游太虚幻境”,从贾宝玉无端要午睡,到有房间不睡,逼的秦可卿没办法让他睡自己房间,一入睡就“梦游太虚幻境”,梦中又与可卿仙子成亲圆房,得警幻仙子授以“云雨之事”,被称“千古第一淫人”,醒来发现人生第一次“梦·遗”……
贾宝玉种种表现都证明这个只有十一岁处于性觉醒的男孩子,秦可卿成为他第一个异性关注对象。
曹雪芹设计的秦可卿房间就是一座太虚幻境。房间内陈设相关的人事物,共计十二之数,象征金陵十二钗。贾宝玉睡在其中,就是梦游太虚幻境。
有人会说贾宝玉不是喜欢林黛玉么?其实贾宝玉第一个对异性有异样情感的不是林黛玉而是秦可卿。毕竟当时十岁的小女孩还无法吸引情窦初开的少年。宝黛爱情要在贾元春省亲后才姗姗到来。
秦可卿从始至终不知道贾宝玉对她有“爬灰”之意。就是曹雪芹给“爬灰”定下的基调。贾宝玉的“不肖”与贾珍的“造衅”都是在秦可卿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由此不难推测天香楼上,秦可卿是遭到贾珍的强迫侵犯后愤而上吊自尽。
脂砚斋有感于秦可卿死后托梦王熙凤,想保护她的名誉不受玷污,才求曹雪芹删除了“淫丧天香楼”的六七页情节,即所谓“赦之”。
古人的“赦”不止“饶恕”,还有“拯救”“保护”之意。否则贾赦也不能以“赦”为名了。东汉·许慎《说文》:赦,置也。段注:“赦非专谓赦罪也。后舍行而赦废。赦专为赦罪矣。”
只可惜脂砚斋不想秦可卿死的太难看纯属画蛇添足,反倒让秦可卿之死扑朔迷离。加上贾珍为了逃避害死儿媳妇的犯罪事实,葬礼上祸水东引拼命表现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与秦可卿有暧昧。将秦可卿之死由犯罪变成道德沦丧。贾珍确实脱罪了,秦可卿却就此臭名远扬,遗臭三百年。成了“潘金莲”一般人物。
秦可卿死于“爬灰”无疑问。问题是她是被强暴还是通奸,这是主要问题。君笺雅侃红楼认为曹雪芹说的很明白,“造衅”就是贾珍侵犯了秦可卿,秦可卿与贾珍绝无不轨行为。她的死通过丫头瑞珠“触柱而亡”证明,就是含冤而死。自尽的方式很多,触柱而亡的一定是心中有冤枉的人才会选择的自尽方式。
可怜秦可卿花容月貌,惊艳了贾宝玉,却被贾珍玷污,哪怕身后仍旧臭名远扬,倾尽长江之水也洗涤不净,可是冤枉。
文|君笺雅侃红楼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