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勇闯冰库
沙鸥回想,曾看过一位参加沙漠汽车拉力赛选手,面对电视采访,说出的感悟:出发之前,永远是梦想;上路了,才是挑战。
挑战,顾名思义,沙鸥挑起这个头,带领大家在市场的战斗中取胜。所以,必须要义无反顾,知难而进。
沙鸥暗下决心,既然冰库是创业路上巨大的拦路虎,那么首先就在这里开刀,扫除这个障碍。
他与香肠嘴一起,先后送回赵紫薇和王潇潇。不容分说,两个人奔向肉联厂。
月光下,沙鸥指着肉联厂冰库,对香肠嘴说:“那是块大肥肉,至今没人啃?”
香肠嘴无精打采地回答:“那是一个空壳,里面的肉都啃得精光。”
“空壳,对我们来说,能派上大用场。”
“可是,那是国有资产,没人做主。”
沙鸥看着高大的肉厂冰库,越看心里越痒。催促香肠嘴:“快点走。”
两个人沿着围墙走。沙鸥从小在肉联厂长大,轻车熟路。香肠嘴一步不落,紧跟其后。
沙鸥目测一下,冰库足有20米宽。仰首望去,大概有9米高。长度恐怕超过60米。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理想的冰棒中转库。要是能把这个冰库租下来,可以说,创业成功一半。
沙鸥扒开围墙角的几块石头,露出一个洞,对香肠嘴说:“我们摸进去看一看。”
“怎么回事?有这么大的一个洞口,也不堵起来。”香肠嘴疑惑地问。
“堵了又拆。这个洞有年头了,那时肉厂最红火的时候,被人扒开的。有少数心术不正的人,用编织袋装猪头,还有猪下水,从这个地下交通线,偷运出来。”
“挖社会主义墙角,原来是这么回事。”
香肠嘴跟在沙鸥后面,弯腰爬过洞口。墙那一边,枯草有半人高,走起来,总是有东西绊脚,还踢到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他蹲下去,捡起来一看,身上起满鸡皮疙瘩。
香肠嘴问:“这地下交通线,还需要牺牲吗?”
沙鸥走到香肠嘴的身边,从草丛里捡起一根长骨头,又摸索了一会儿,翻起一块头骨。他开玩笑说:“在过地下交通线时,可能遇到紧急情况,就轻装逃跑,把笨重的猪头壳和筒子骨撇在这里。”
冰库的大门紧锁,大门上有一个小门,空荡荡的。小门被拆,被人下走了门上的铰链,小门甩在库外的草丛里。
沙鸥跨入小门洞,地面是水磨石,墙体贴有一人多高的瓷砖,偌大的冰库,空空如也,冷冷清清。
不远处,一只狼狗躺在地面,瘫软在他们面前。看样子已经失去活力,身子和四肢在颤抖。身上的长毛脱落得所剩无几,露出瘦骨嶙峋的骨架,上面密布着一条条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伤痕,以及几处令人作呕的瘌痢疮疤,有绿头苍蝇叮在上面,肆无忌惮地吮吸着从狼狗身体内部散发出的腐败气息。
“你也有今天,想当年多威风。”香肠嘴抬起脚,在狼狗的眼前绕着圈。
狼狗老泪纵横,回想曾经耀武扬威的辉煌岁月,眼睛对香肠嘴动几下,仿佛在说:“你们人类呀,比我们还要贪婪,自己吃饱不算,还要今天拿一块肉,明天下一根骨头,现在好了,大家都没得指望。我这看家护院的也该寿终正寝。”
“还要发挥余热,把绿头苍蝇喂养大。”香肠嘴把从围墙洞口草丛里捡的一根筒子骨,丢到狼狗的面前,讽刺道,“这是你曾经,看跑了的一根骨头。”
沙鸥从空旷的仓库里,走了一圈,回到香肠嘴的身边,兴奋地对香肠嘴说:“多么好的一个冰库,闲置在这里,真是太可惜。”
“这里的员工呢?”
“早下岗回家,摆地摊卖小产品,骑三轮车拉人,有不少腰包也鼓起来,成了万元户。”
“这么说,工厂是不会再杀猪宰牛。”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屠宰,国有企业是不会再干的。”
“怎么把这个冰库弄到手。”
“找这个厂的留守处。”
“可能比较麻烦。那些二干部,看着工厂在这里慢慢烂掉没事,谁也不愿意担风险搞创收,创得不好,把自己给创到牢里面去了。”
“他们能慢慢熬日子,可是,我们不能等。”
在沙鸥的坚持下,两个人找到留守处。值班的人员都在办公室。一个女士在绣十字绣。二个男士各自把椅子拼起来,躺在上面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沙鸥问女士:“我找你们的主任。”
女士头也不抬,用胳膊肘,向一个胖的打呼者方向,拐了一拐。
沙鸥立刻明白,那位胖呼者可能是留守处的主任。
想了一会,沙鸥又对女士说:“我们有急事,麻烦您叫醒主任。”
女士听了沙鸥的话,还是没有抬起头,继续兢兢业业地绣十字绣。
沙鸥想,女士也许不敢去叫醒领导,不能强人所难。常言道,不知者,不怪罪。他走到主任的椅旁,拍拍主任的肩膀,说:“喂,领导,我找您。”
主任的嘴,咀嚼几下,口齿含混不清地答:“不要找了,几个子儿免掉算啦。”
明显是梦中呓语,沙鸥急了,大声说:“领导,不是这回事。”
“什么不是这回事,我是自摸二条,正好单调胡。”
沙鸥无奈地向女士求援,女士察觉到沙鸥的用意,一手拿着卷起的十字绣,一手拎着装有各色线团的小花篮,走出留守处。
香肠嘴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掐住领导的鼻孔。
这一掐,还真灵,张口哈了几下,睁开惺忪的眼。领导笑着说:“哎呀,我正梦见抓到四个发财呢,这个损失,年轻人,可要赔偿哟。”
“我们给你送财来了。”沙鸥抢上前,正中下怀。
领导站起来,打开办公室里面的一个套间,招呼沙鸥和香肠嘴进去坐。
“不好意思,打搅您休息。主要是生意太急。”沙鸥像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侃侃而谈,“我们那边的货,寻求租用你们闲置的冰库。”
“这不是在捅我的马蜂窝,收不到几个租金,惹得我一身骚。现在一个不动,大家相安无事。”主任坐下来,给沙鸥倒出他心中的苦水,“下岗工人知道了,还不拼命地找我来要欠下的工资和医药费。陈年老帐欠得太多,对付不过来。”
“收几个租金,补发下去,不就少欠一点旧账。”沙鸥好心地劝说。
“谁能补发,谁不能补发,还不吵得把我的头打破。”主任态度很坚决,摆摆手,示意送客,“你让我安静几年,就要到点退休。”(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