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五十七回发生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紫鹃因为关心林黛玉,试探了贾宝玉的心意,不想贾宝玉差点因此疯癫。此事闹得贾家上下皆知,后果就是所有人都清楚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有情,贾宝玉非林黛玉不娶!对此表现最敏感的是薛姨妈。她不久跑到潇湘馆,有了一出做媒的插曲!
薛姨妈道:我的儿,你们女孩家哪里知道,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管姻缘的有一位月下老人,预先注定,暗里只用一根红丝把这两个人的脚绊住,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也终究有机会作了夫妇。这一件事都是出人意料之外,凭父母本人都愿意了,或是年年在一处的,以为是定了的亲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红线拴的,再不能到一处。比如你姐妹两个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北呢。
贾宝玉“疯”后不久,薛姨妈就跑到潇湘馆,先扯出了一出姻缘天注定,不是人力能挽回的说辞。借以针对贾宝玉发疯对林黛玉的矢志不渝!缘分天定,隔着远也能凑在一起,是将林黛玉和薛宝钗并列,怕林黛玉多想。父母本人都愿意,年年在一处也没戏,恶意指出林黛玉和贾宝玉不一定有结果!
薛姨妈大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之意!贾宝玉用生命作威胁,如果贾家不给他娶林黛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敢负责?贾母不敢,王夫人也不敢!金玉良姻遭遇了最大危机,贾宝玉用生命投了反对票,薛姨妈能怎么办?所以她又说:
老太太还取笑说:我原要说她的人,谁知她的人没到手,倒被她说了我们的一个去了。虽是玩话,细想来倒有些意思。我想宝琴虽有了人家,我虽没人可给,难道一句话也不说?我想着,你宝兄弟老太太那样疼他,他又生得那样,若要外头说去,断不中意。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与他,岂不四角俱全?
薛姨妈做媒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她到贾家谋划数年,就是为了金玉良姻!可贾宝玉的坚决态度对她是个打击。她说给贾宝玉和林黛玉做媒,此话既是说给林黛玉听,也是说给薛宝钗听。薛姨妈明明有女儿薛宝钗,却说自己没人给贾家,要替林黛玉做媒,是对薛宝钗说:人家没看上咱们!知女莫若母,薛宝钗对贾宝玉有情,薛姨妈看得清楚。她借替林黛玉做媒提醒薛宝钗,表达自己的心灰意冷,反劝薛宝钗放弃金玉良姻了。
不过薛姨妈并不甘心,借做媒讽刺贾母。贾母元宵节“掰谎记”明明说了贾家没有男女私情,还讽刺薛家母女来到贾家宣扬金玉良姻,是“人不人鬼不鬼”,一见了年轻男子就想到姻缘的不才行为。可宝黛二人算什么?贾母位尊嘴大,说什么别人不敢反驳。可孙子为了外孙女发疯算什么?薛姨妈做媒就是打脸贾母亲孙子和外孙女不才之事!所以,她最后一语双关的说:“我一出这主意,老太太必喜欢了。”这个讽刺太恶意了。
贾宝玉疯癫,此事大有商榷。发生在贾母元宵节掰谎后不久。虽说贾母掰谎各打五十大板,到底打击了宝黛爱情,贾母支持宝黛姻缘不假,不支持宝黛爱情也是真!这是两码事!贾宝玉沉不住气,因紫鹃一席话而“疯癫”可能真,可能假。皆因他要给林黛玉一个“放心”(三十二回)。而他能做的,也只有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宣誓自己的态度!
贾宝玉“疯癫”沉重打击了薛姨妈。她跑到潇湘馆“做媒”,分明乱了方寸,和小孩子、和贾母置气很可笑。此后直到八十回结束,金玉良姻确实在贾家销声匿迹,再没人提起。连贾琏的小厮兴儿都言之凿凿说贾宝玉的婚配对象“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宝黛姻缘终究有缘无份!
贾宝玉能因林黛玉回家的一个消息“发疯”,如果林黛玉死在贾家他会如何?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娶薛宝钗?难道真像续书写得人突然傻了么?不符合现实逻辑!只有一个可能让贾宝玉认命,就是林黛玉遭遇不可抗拒因素离开,我的观点是黛玉被赐婚(芙蓉花签,莫怨东风当自嗟),和贾探春娥皇女英(潇湘妃子,两个凤凰风筝一个双喜字飞走)一起奉旨远嫁!贾宝玉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宝黛姻缘彻底终结。才给了金玉良姻死灰复燃的机会。薛姨妈筹谋好多年,最终根本不是赢了贾母林黛玉,而是赢在了耐心捡漏上。可惜,她捡到的是个赔本赚吆喝的坏漏!最后追悔莫及也于事无补!薛姨妈最后极可能类似甄士隐的老丈人封肃一般逼走了女婿贾宝玉。不知道那时候她老人家做何感想!费尽心机筹谋得到如此结果,可笑!又可叹!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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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80回本
【石头记】周汝昌校订批点本80回本
【红楼梦】通行本120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