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朋友的故事。他爷爷家原本住日坛附近,因为某种原因,暂且搬去他大伯家住,大伯家住在大红门南边一点。具体地址我不清楚,反正在现在四环南。
大伯家有两个姐姐,一个比他大12岁,一个比他大8岁。所以虽然大伯一家都对他不错,但是和姐姐们玩不到一块去。
这么说他常去大伯家?没错。他家的规矩,一到周末呀,放假呀,小孩就都去找爷爷奶奶。他父亲这一辈兄弟都很和睦,所以,爷爷暂住大伯家,他放假也就暂住大伯家了。
一般小孩到个新环境要有个适应过程,这货这过程明显短。因为他家条件(他家包括他整个家族,爷爷,他大伯兄弟两个,以及他两个姑姑)比较好,他又是唯一的孙子,所以他玩什么吃什么都很大方,自然好交朋友。不过他也不会做了冤大头,因为这货一直胖乎乎的,体重就是他打架的后盾。
这么说吧,他搬去后半个多月,在那又交到不少好朋友,在外面玩的时候,他发现那块的小孩,总欺负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孩。
穿白衣服的姓梅,他爸是海员,他妈工作忙,所以经常他自己在家。梅牙(大伙给起的外号,因为有一次逗,把他牙给碰掉了)又内向,于是不知怎么搞的,小孩们就都开始欺负他。
小孩欺负人才狠呢,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过分了。连被欺负那个也不知道。梅牙自然不想被欺负,但是他更不想没人陪他玩,于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让大家欺负他,以此换取加入玩的行列。但是越是这样,小孩们越觉得欺负他有意思,和他玩丢人。
比如梅牙爱穿白,是因为他爸带他去过一次海边,跟他说浪花就是白的,爸爸天天都能看到,本是无心的话,他就爱上白颜色了。结果呢,每次他一出现,一群小孩就拿手抹土,抹煤,然后往他衣服上抹。梅牙刚开始还躲,后来就不躲了。满心以为抹完可以带他玩,结果抹完了,就把他打跑。他自己安慰自己,一群人追着打,也算陪自己玩了。
总之就是这么个状态,我这朋友去了看到了。他刚来,作为旁观者,有点不高兴。那天买了本新的机器猫,一帮小孩围着看。梅牙站得远远的,想过来又不敢过来。我这哥们——————大胖——————冲他招手,叫他过来一块看。梅牙一时不敢相信。#p#分页标题#e#
这时候另外一个小孩说话了,不同意:我们不跟梅牙玩。
我这朋友很资本主义:我买的书,我想叫谁看就叫谁看。
然后俩小孩就动手了。当然那个正常体型的打不过胖子,哭着跑了。
梅牙受宠若惊,看完书还舍不得走,跟着大胖一直到他楼下。其实梅牙家条件也不错,各种玩具和书有的是,但是他也曾试图用这些笼络别的小孩,没成功,所以这次很担心大胖,跟他说他们要是也不跟你玩了,我就跟你玩。
大胖不在乎:不跟我玩就打。
事实证明大胖的办法是对的,结果不但没人离开大胖,反而因为他胖,梅牙也进入这个群体了。当然他还是比较边缘化的。所以他也只敢跟在大胖身边。比如打大型(街机),他就拿着牌儿(游戏币)在大胖边上站着,别的机子空着他也不敢去。
过了两年吧,我朋友,大胖爷爷家搬到北大附近去了。他和梅牙也就没再联系。4年级的小孩,很快也就忘了。
大四的时候,大胖的女友和他分手了。他特郁闷,喝酒和别的宿舍的人呛起来。那人说他就仗着家里有钱,自己没本事赚。大胖决定赚笔大钱。可是一学生哪那么容易赚大钱。大胖听说股票赚钱容易,于是去开个户。暂时没买呢,因为他一窍不通。
那天晚上睡觉,刚闭眼,大胖看到梅牙进来了,还是小孩的样子,大胖很高兴,朋友嘛。过去拉梅牙,梅牙跟他进屋。叫大胖用衣服兜着。大胖不懂不过照做,梅牙从口袋里倒出好多牌儿(游戏币),大胖高兴坏了,这够玩一个月的。一高兴,醒了。
因为梦见梅牙,大胖想起他爷爷了。别看爷爷年纪大了脑子特清楚,分析什么事很厉害。大胖决定听听爷爷的意见。到那一说,爷爷马上告诉他,必须买坚决买。买哪个呢?大胖把几只股票和爷爷一说,爷爷指定一个:就买这个。
这时大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女友的,大胖赶紧告辞出来。见面才知道,女友是要把大胖送给她的礼物都还给他,大胖郁闷的在家躺了3天。
第三天的时候,他正躺着呢,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爷爷。老头给他带来80多万,叫他去买股票。大胖都震惊了。爷爷鼓励他,放心,不会赔钱的。#p#分页标题#e#
大胖深受鼓舞,老人家都有这份雄心何况自己,买。
买完不久,就跌了15%。大胖不敢看了,除了爷爷给他的,父母还给他呢,还有自己从小攒的什么压岁钱等等,合计一百多万呢。
过了两个多月,大胖这时候已经上班了。那天听见同事说股市大好,他试着打开账号一看,不但不赔而且赚了点,心想我卖吧。
当天是来不及了,想明天卖。这天晚上他又梦到梅牙,还是小孩的样子,冲他直摇手。
醒了,大胖直觉觉得不应该卖,再挺挺。
这一挺就到了07年,期间还有一次暴跌呢,大胖也挺着。到了07年国庆前,他梦到梅牙又来,这次是大人的样子。虽说从小时候分手就再没见过面,但是一看,他就知道这是梅牙,过去拉他进屋,梅牙这次却只在卧室门前站着,看着大胖。大胖不明白,问他你有什么事?梅牙不说话,大胖猜了几件事,梅牙都没反应,最后大胖说你要我卖股票。梅牙点点头走了。
当时股市太疯狂了,好多人看一万点。大胖不懂,此时他的资产已经翻了十几倍,觉得可以出来了。
出来没多久,股市就暴跌。
年底,是大胖奶奶的生日。大胖办了张卡,里面存上一百万当作生日礼物。老人当然很高兴。大胖给细说怎么赚的。到这会和爷爷一深聊,把大胖吓出一身冷汗。原来老头一直以为买股票和买国库券一样呢,稳赚不赔。买了属于支援国家建设。当时给大胖挑那股,不是爷爷看好他业绩,是因为有个国字。
大胖也没敢跟他们说到底股票是咋回事。换个话题吧,就说倒梅牙了。在座的不光是爷爷奶奶,包括大伯,姑姑,父母都说。这是你这个朋友给你帮忙呀,你应该去谢谢人家。而且人家肯定更懂股票,不然做着梦就能帮你把钱赚了。
大胖深以为然。
找了几个小时候的朋友在,辗转得到梅牙的消息:死了。
梅牙长大,也还是总被人欺负。那天一时想不开,跳河了。
然而梅牙死的那一天,就是头一次给大胖托梦那天。
大胖心里很难受,回家一说,他家里人也挺难受的。大胖的一个堂姐是公务员,但是同时也是道教徒,给大胖介绍个算命师傅。也没别的,大胖就是想和梅牙再沟通一下。那师傅呢,堂姐什么都没和他说,只说我弟弟想和他一个去世的朋友联系下。#p#分页标题#e#
师傅做法之后告诉大胖,不要见了。你这朋友是横死,自杀。自杀的人寿命未尽,会在人间等待寿命尽了再走,这期间挺痛苦。同时他的福禄也没尽,他把自己的福禄都转给你了。你再见他,更是纠缠不清。
大胖信了。从那以后呢,他每年必去看梅牙的父母,前年梅牙他爸做手术,找医院花钱,都是大胖一手办的。当然他现在也不在乎,自打那次赚钱后,他就辞职自己干了。现在很有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