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那天与往常一样,阳光很明媚,大学的校园总是充满着生气。我一个人向操场走着,用着随意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经过或是停留的人群。他们像是忙碌着,而我却是悠闲得很。
春天已经过去大半,我在操场边的一片草地上坐下,随即躺下。享受一下阳光的温暖,这时候才能感受到心情舒畅,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压力全部随着草地的蒸腾带向了天空,化为了一片片的云。
闭目养神之间,有人用脚间轻蹴了我一下,睁开了双眼,眼见一女生站在我的右手边。
她说:“喂!认得我不?”
我迎着阳光,看不清她的脸,便问:“大姐,你是谁呀?”
“你不认得我啦?毛颖。”
她认得我,也使我产生认识她的兴趣,坐起了身,贫嘴说:“甭客气,来坐下,让小弟我瞅瞅。”
她坐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顿了一顿,有点惊异,大呼:“呦!庆庆呀!小丫头辫子,长成大姑娘了啊。”
她笑了,笑得很腼腆。相隔五六年,又见到了她,她不但仍旧那么漂亮,而且又多了许多原来没有的味道。
她轻轻地打了我的肩,说:“小样,卖什么老呢?”
笑了,两人都笑,像两个孩子。
随后,我们便又像两个长久不遇的老朋友,寒暄着天气,聊起了家常,开起了玩笑。
我看着足球场上的运动男儿们,突然冒出了一句:“庆庆啊,你看那些男同胞们,怎么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呢?”
庆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问:“你想让他们整天跑图书馆?”
我笑着说:“不是,应该找女朋友啊。你看看这校园,放眼望去,全是出双入对的,这样可以看出,谈恋爱是正业,而玩耍是不务正业呀。”
她“咯咯”笑得合不拢嘴,说:“毛颖,多年不见,你怎么那么贫?你‘务正’了没?”
“我?务正了还躺在这?唉……无奈啊,爱情吧,就像放屁,放了就没了,不放又胀气。你务正了没?”
“瞧你什么谬论,呵呵……我呀,我如果务正了,还会陪着你在这瞎掰?”
我双手背在脑后垫着,看着天上的云彩,想了半会儿,庆庆也躺到了我身边,问:“庆庆啊。要不,我们也在这年少气胜的岁月,充满激情的日子,学学电影,把心中的爱情怒放了吧。”
她不出声,就一个劲的笑。
我又说:“要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过家家,你当新娘我当新郎,玩一把?我们小时侯相遇算是一种缘分,隔了五六年,我们重逢了,这算……吱声呀,不吱声,算你答应了啊。”
她总是笑,她的笑很美,很纯洁。
做饭
庆庆小学的时候父母便离了婚,初中时便不是我的邻居了。据说她母亲改了嫁,是个生意人,特有钱的那种,本来庆庆可以跟着母亲去美国念大学,可她却是留在故土,读完大学再考虑是否要去国外深造。
考上大学的庆庆不住宿舍,在外租了套房子,重逢后的不久,我便去了她的小家。
那时候吧,总觉得若是有个小家,温馨的,有自己喜欢的人陪着过日子,那是多好呢?哪怕有时会有些矛盾,争争吵吵,其实这样也挺热闹,总比冷冷清清得过好吧。若是住宿舍,那这种集体生活中的矛盾与冲突,对于我们这种激情迸发,说不定就血流成河了呢。这关键在于跟谁过。
生日的那天,庆庆为我作饭作菜,给我庆祝生日。这年头,上海男人大多会做饭,上海女人大多不会做饭。我很幸运,有个会作饭的女朋友。
看着庆庆在厨房里忙活着,每每想插手帮忙,她便说:“今天你是寿星,坐沙发上等吃饭。”
听她这话,我心里美滋滋的。心想吧,若是真能娶她回家,那以后日子多好过呀。有人说,嫁要嫁上海男人,娶要娶日本女人。其实像庆庆那样的上海女人不难伺候。毕竟她是曾经过过一段单亲家庭的日子。懂事,不造作,温柔体贴。
生日非常简单,但是这份情谊不简单。有多少男生会有女朋友亲自下厨做饭呢?很幸福。随便吃了点饭,蛋糕便上来了。蛋糕上有字,写着:“亲爱的,毛毛,生日快乐!”看着字,我都温暖了半天。
她递过她准备的礼物。是本相册,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小时过家家时,大人们偷拍的。照片上的两人,有着童贞无邪的笑容,我看着那张照片笑了半天。我问:“庆庆啊,这么大一本相册,只放一张照片,多浪费啊。”
她说:“那些空地,以后会填满,只能用我们俩的照片,你敢放其他小丫头的照片,小心我治你!”一边说,还一边用那纤细的要指头在我的脑门上戳了一下。特可爱,也特亲切。
我憨笑着问:“你准备怎么治我?”
“三天不管饭,看你怎么办!”
说完,两人都笑了。
有人会以为我们俩已经发生超友谊关系,其实不然,我们是同居不同床,仍旧是纯洁男女关系。有时会捂在一个被窝里看电视,看完了,我只得乖乖回我那小窝。
想象一下,早上,两人手牵着手向着学校走去,黄昏,两人又结伴而回。随着夕阳与大地的结合,我与庆庆也便在一天的结束时再次相伴。
海边暑假的某一天,我与庆庆结伴去了海边。那天的天气好得冒了泡,不出去简直对不起老天给于的恩赐。
两人带着行装,在车上,我就贫着嘴:“庆庆,你看着天,啥叫万里无云?你明白了不?再看看那路边的花,天上飞的麻雀,啥叫鸟语花香,你明白了不?再看看我们,啥叫人民生活改善了,你明白了不?”
一路上贫得我喝了两瓶矿泉水。不过庆庆一直笑,我爱看她笑。只要她高兴,我心里也就高兴。要不歌里怎会唱:你快乐所有我快乐。什么叫作“爱”,明白了不?
到了海边,我们便坐在小气筏上随着浪在海面上漂着。这时,我起了坏心,我来回摇着小气筏,庆庆就怕了。庆庆她不会游泳,但我会啊。她一怕便搂着我。还尖叫。那时候觉得特好玩。虽然,她挺怕的,但是知道我不会把气筏摇翻了,所以也没怎么样。时不时的打我两下。
但是幸运不是常有的,倒霉也不是碰不到的,一个浪打来,气筏翻了,虽然庆庆抱着我,没被浪带走,但是可把她给吓坏了,哭了。
“庆庆,没事,不会是真哭了吧。”
庆庆,一边哭,一边说:“我要上岸,快带我上岸。”
……因为我干的坏事,庆庆有始以来对我进行了最严厉的惩罚。那是她已经不哭了,看那表情也不像生气了。但是,我仍旧不敢造次,坐在她身旁,等待她的发落。
她扔给我一个小塑料铲子说:“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快!”
“啊?”
“啊什么啊?瞧你刚才把我吓的,快!自己刨坑,我来埋。”
我只得一铲一铲的刨着沙坑。刨完了往里一躺。说:“把我埋了吧!我不是人,我把我家庆庆吓哭了。”
她嘿嘿嘿的笑了,往坑边一顿,说:“毛毛,把头放出来,你想被活埋了呀!”
我照做,她往我身上倒沙子,不一会儿,我就只剩个脑袋在外边。
她坐到我跟前,贼贼地笑着说:“快,快说,‘女侠饶命’。小样,还治不住你,不说,把你的头一起埋了。”
……其实感情好,哪怕做错点事,也一会儿就过去了。我们恋爱当中,有哭有笑,有打有闹,但那些不愉快,就像夏天的雨一样下不长。
毕业我实在没有想到,我和庆庆真的走过了大学的四年。但是面对毕业,我们之间有着许多心照不宣的感觉。那就是,面对分离的痛苦。
庆庆读的是工商管理,她母亲都已经在国外给她安排好了一切,让她就读MBA,读两年。那也就是,哪怕她还回来,我与她也得分别两年。
毕业典礼之后,我与她在我们爱的小屋里对坐着,总觉得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毛毛,你舍得我出国不?”
“不舍得又怎么样?这是你的前途,我自己不学好,不能拖儿带女一同不学好吧。”
“你爱我不?”
“爱!为啥不爱?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属于爱情了。”
“那属于什么?”
“呵呵……别笑话,别说我把现实往理论高度提升啊。我觉得吧,我们是亲情,你看,我们平平淡淡一起过了四年,若是爱情,早分手了。”
“爱情就会分手?”
“是啊,剧科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等等伟大之家,调查,爱情的寿命在四个月。四个月以后便不是爱情了。”
庆庆听得莫名其妙,问:“那些伟大之家都有谁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人,你男朋友,毛颖。”
她又笑了,说:“还在贫嘴,油腔滑调的。”
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与她像以前一样,躺在她的被窝里,看着电视,其实电视放着什么,我想我们两个谁都不知道。呆呆的,没一点反应。